柴安风嘴上功夫了得,可一提起笔,就好像猪八戒提起了金箍棒——既没这个脑子,也没这个力气,凡是文章诗词,他是能少写就少写、能不写就不写的。可姐姐的信可非同寻常,是他在金国获得大宋朝内信息最重要的、也是最可靠的渠道,柴安风再不愿意动笔,也总要回上几个字的吧!
可这事真不怨柴安风懒惰,实是他去金国这些日子,除了一开始的几天还能收到信,之后便再也没收到过姐姐的只言片语,当时柴安风也觉得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一来他自己心大,一转眼就把这事给忘了;二来金国这里忙得很,他也来不及细细调查,便也罢了。
这件事情直到今天方才挑明了,不仅让柴安风觉得有些后怕,忙偏头同苏知鱼打了个招呼,道:“苏帮主,别来无恙?”
忽然提到自己,苏知鱼也愣了神,赶忙回礼:“是,劳爵爷惦记了。”
柴安风摆摆手:“送信的事情,一向都是你们盐帮负责的,怎么我去金国就没收到过几封信呢?”
方才柴念云姐弟的几句话,苏知鱼在旁边早听清楚了,忙道:“承蒙爵爷惦记。送信的事情,柴郡主是让我负责的。我不敢怠慢,让帮里办事最牢靠的‘刘二叔’去办的。刘二叔素有‘铁脚板’的绰号,盐帮运送金珠宝玉之类贵重物件,他是不二人选,按理说是不会出错的。”
苏南雁赶上半步道:“刘二叔办事,应该错不了的。就算错了,送丢了一封信、两封信也还能说得过去,怎么可能连一封信都没有送对?”
柴安风也道:“刘二叔我见过两次,看样子不是做事情丢三落四的人,照理说不该出错,应该好好查查。”
“那也不忙。”苏知鱼道,“就昨天,柴郡主又给爵爷写了封信,我照例派刘二叔送的。按理说他也该回来了,等他回来
,我们一问便知。”
“这事吧……不说还好,可一提起来,我总觉得透着那么不对劲!总感觉要出事!”柴安风念叨着。
“爵爷是多虑了。郡主给爵爷写信,也是为了打探打探爵爷的消息,给爵爷报个平安而已。如今爵爷已然平安归来,再纠结这几封信作甚?”说话之人乃是襄樊守将、忠顺军节度使孟珙。
他是战场上厮杀的汉子,又是整个忠顺军的指挥,行军打仗时候,最讲究的就是排除敌军的干扰迷惑,把握对手的弱点,来他个快刀乱麻、一击取胜,因此对于旁枝末节的事情,他在潜意识里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而经他这么一说,原本还纠结在这几封信函上的诸人,一下子就跳了出来,气氛顿时开朗了一些。
于是柴安风问道:“姐姐给我写信,是为了告诉我什么事情吗?”
柴念云摇摇头:“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说跟你说说朝廷里的动态、崇义号经营的情况,再报个平安什么的……”
“那就好。”柴安风随口答道。
却听身后传来耶律楚材的声音:“爵爷、郡主,这事似乎不可等闲视之……”
柴念云注目往耶律楚材脸上望去,见此人身材高大、相貌不凡,又是第一次出现在弟弟身边,大概是弟弟在金国交的新朋友,便问道:“不知这位先生尊姓大名?”
柴安风顺势把耶律楚材拉了过来,笑嘻嘻向大家介绍道:“诸位,知道这位先生是谁吗?他可了不得了,是蒙古成吉思汗跟前的第一得力谋士,尊姓耶律,名讳上楚下材,表字晋卿的就是了。如今我已礼聘耶律先生为公府参赞。他学问高深,通八国语言,大家有什么不懂的事情,就尽管问他好了!”
古时候交通并不发达,传媒渠道更几乎等于零,各种消息全靠道听途说的传播,根本谈不上有多少真实性和时效性
。往往有的人,在南宋国内是举足轻重的六部公卿,可在金国只有朝廷里寥寥数人知名而已,要是到了蒙古就压根没人认识了。
反过来也是一样,耶律楚材蒙古高原上是成吉思汗的谋士,在蒙古固然算得上是举足轻重,可在南宋能有多少名气?
名气可大了!
一听耶律楚材来了,孟珙第一个惊道:“什么!爵爷居然把成吉思汗帐下的耶律晋卿先生给请来了!这面子也太大了吧!”
说到一半,孟珙才觉自己失礼,忙拱手向耶律楚材打招呼道:“耶律先生远道而来,末将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得很。还请先生在此处多住几日,末将有几件不明之事,还要请教先生呢!”
耶律楚材忙还礼谦逊了几句。
苏知鱼也道:“有先生这样的大才,替柴爵爷参展机务,我盐帮上下也能跟着沾光。小可这厢替我盐帮数万兄弟,先谢谢先生了。”说着,便是深深一揖。
耶律楚材也立即回了礼。
就连柴念云也道:“耶律先生好名声、好才华,先生大名,我一个女子也是如雷贯耳。先生既来我崇义公府就馆,那我公府上下都以师礼待先生,要是有哪个敢有半句无礼的,先生不妨告诉我,看我怎么剥了他的皮!”
耶律楚材赶紧谦逊道:“丧家之犬而已,何劳柴郡主牵挂?只求郡主、爵爷赏我一口饭吃罢了。”
“先生过谦了,过谦了。先生有经天纬地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