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的下人,不断在这位“史老相公”跟前吹风说情;另一方面,则利用自己在泉州港经营了这么多年攒下的人脉,不断给朝廷新派来的市舶司提举使阴招、下绊子,让他难以在泉州立足。
他们的计划是成功的。
不久之后,朝野上下就产生了这样一个共识——只有浦家坐镇泉州,泉州市舶司才能源源不断地向朝廷提供稳定的关税,换了别人就是不行。
这样的手段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老谋深算的史弥远,他当然知道浦家在暗地里捣的什么鬼,宁可朝廷关税少收那么几十万贯,也不能容忍浦家在泉州只手遮天。然而就在史弥远打算下狠手彻底解决浦家的时候,当时的皇帝宋宁宗赵扩的儿子赵询暴死,导致朝中再无宋宁宗的亲生儿子可以立位太子,一场重大的政治风波眼看就要产生。
面对着这样的挑战,史弥远必须将全部精力集中在皇位继承问题上,浦家的事情也就不是事情了。于是史弥远给浦家定下规矩:其一,必须每年增加上缴朝廷的关税数额;其二,市舶司提举可由浦家子弟继承,但不可由一人连任;其三,泉州市舶司直属于户部,禁止同地方官府联络。
在接受了这三条枷锁一般的条件之后,浦家的危机终于得到了化解,再次掌控了泉州港的大权。但他们心里清楚:哪怕自己试神通广大的孙悟空,那也有史弥远这尊如来佛还坐在自己的脑袋上,只要如来佛神掌一拍,自己阖家老小就会顿时化为齑粉!
这种境遇同柴安风略有几分相似。
但不同于柴安
风坚决与史弥远进行斗争的选择,浦家选择了委身于史弥远的势力,只求史弥远活着的时候不要再为难浦家;等史弥远死后,没了最后、最强的羁绊,再在泉州港中发展自己的势力不迟。
他们的如意算盘原本打得还是很精明的,却不料半路杀出了个柴安风,在江南东道、苏州府、华亭县建立了一座什么青龙港,仗着自家“崇义号”商品的质量独步天下,竟将原本固定在泉州的客商都抢了去。
抢走了客商,对别人影响不大,对于浦家兄弟可要了命了。
史弥远有言在先,每年向朝廷上缴的关税必须逐年上升,少了进港的客商,也就没有地方收税了,摆在浦家面前的不过两条路——第一条是按照之前的约定,立即辞去泉州市舶司的职位,交出泉州港的经营权;第二条则是由浦家自己出钱,补足关税缺额的部分,以此维持现有的地位。
这两条路,都是浦家所无法接受的,只有挤倒了柴安风,才能重复泉州港的繁荣景象。
对此,浦家派出了浦受成、浦受更这两个小辈之中最有才干的亲兄弟,先后采用了拉拢合作、釜底抽薪两条计策,却无一例外都被柴安风给破解了。
两条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奈何浦家的势力集中在福建一带,虽然祖籍还在江南,却在此处没有人脉、没有耳目,更没有人马可供调遣。于是他们只能辗转联系上了太湖水寨的杨玲娇,请她出面打劫柴安风的商队。
然而事情到了杨玲娇这里,又遇到了麻烦。
太湖水匪当然不是什么守法的良民,但公然打劫客商这种有违道义的事情,杨玲娇还是不稀罕做的。最后好说歹说,浦家兄弟举出柴安风以岳飞传人自居的事情来,杨玲娇才勉强答应出手。但她也不是傻子,知道柴安风势力不弱,又有盐帮撑腰,一开始就同他正面展开冲突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几经考虑,还是决定先打劫同崇义号有生意往来的外围客商,看看柴安风的反应再说。
于是就有了许欣进被打劫的那档子破事了。
以上这些细节和来龙去脉,都是耶律楚材奉了柴安风的命令仔细查访来的。其中有一些是有确凿证据的,另一些则是按照情理推断而来的,组合到了一起就形成了一个
严丝合缝、天衣无缝的故事。
浦家弟兄没想到柴安风对他们的底细、打算、行动了解得这样详细精确,惊得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柴安风见他们无话可说,便赶忙乘热打铁地总结道:“杨寨主,你是女中豪杰、忠义之士。浦家这两兄弟,既是为富不仁的奸商,又是委身朝廷的鹰犬,要不要和他们继续合作,寨主可要想好了。我柴安风为杨寨主、为太湖水寨着想,还是要劝寨主一句,千万不能被他们当猴耍了!”
“就是就是!”沙广天也忍不住开口大叫,“老子早就看他们兄弟两个不地道。寨主,你就下令吧,是杀是剐,不用脏了寨主的手,我亲自动手就是!”
“胡扯!闭上嘴巴,没人当你是哑巴!”杨玲娇叱了一句,随即又陷入了沉默。
柴安风又接着说道:“杨寨主,我这次来拜访寨主,老实说是冒了一些风险的,多亏这位沙飞鱼兄弟深明大义,替我们领路……”
沙广天原本是被苏南雁生擒之后,无奈之中才答应领柴安风等人过来的,而方才柴安风这段说辞,隐去了他之前不甚光彩的一幕,算是给这位“太湖飞白鱼”兄留了几分面子。
“一路之上,我看太湖水寨虽然齐整,但也太清苦了一些。别的不说,就是寨主这间屋子——我说句得罪的话——这间屋子,我在青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