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今日的策略,正是浦受更一手策划的——按照他的想法,自己一艘船再怎么大,也只能带一百来人在西山靠岸,带得多了,反而会引起杨玲娇的注意和怀疑;出于相同的原因,船上埋伏的大队人马,也是不能跟着自己一起上岸的,否则声势太大,摆明了是来找茬挑衅的。
因此,浦受更想出来的主意,便是故意激怒杨玲娇,让她主动同自己发生冲突,这时候的场面是二对一,拿下这位太湖水寨的女寨主还是很有希望的。在制住杨玲娇的前提下,再命令伏兵突然杀出,这样对方首脑在握,就不难取胜了。
谁知半路里杀出了个柴安风,一举将浦家兄弟带来的两个打手轻松制服,让浦受更的计划打从一开始就落了空。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选择,那就是一开始就拉出全部人马强攻。不过这同样也是一个昏招。要知道,埋伏在船里的一百伏兵,不是一百天兵天将,太湖水寨里的人马有上千人,能打得过吗?
而且打输了,也没处可逃——重新上船,往太湖里走,那正中了太湖水匪的下怀,到时候是把这些人做成水煮鱼、还是做成滚刀面,都全凭杨玲娇的心情了;往太湖西山上逃,一样是死路一条,西山能有多大,只要派人搜山不出三天就能将西山打扫干净了。
因此,可以说事情进展到了这个程度,浦受更一开始的计划已经彻底泡汤了——计划已不能称之为计划,而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不过浦受更也不用太灰心,一个转机现在已经来临了。
杨玲娇率部去湖边码头没多久,跟着的沙广天便快步跑了回来。
他这一阵距离运动,让鼻尖上的伤口更扩大了一些,血流得不但满
脸都是,就连衣服上都已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柴安风看他可怜,赶忙让手下亲兵取了点止血用的金疮药给他,一边给、一边说道:“我说沙飞鱼啊,你受了伤能消停点吗?这么跑来跑去的,给你家弟兄看见了,岂不闹出笑话来?”
沙广天已顾不得这么许多了,掰开金疮药往伤口处胡乱抹了一点,说道:“大官人,咱们寨主叫你过去呢!你快去!”
“哦!”柴安风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句,又接着问道,“怎么了?是浦家带来的伏兵厉害,杨寨主打不过,要我过去帮忙吗?应该不会吧?”
“打不过?还没打呢!”沙广天急道,“事情有些麻烦了……唉!大官人别说了,你去了就知道了!”
“那浦家这四个混蛋呢?不看着他们不行。要不你招呼人过来看住他们?”
“带他们一起去!”沙广天答道,“一起去。这是寨主她特意吩咐的。”
既是杨玲娇所说的,自然有她的道理。
于是事不宜迟,柴安风便叫了苏南雁,又命孙家康率领其余九个亲兵护卫,押着浦家弟兄和他们带来的两个打手,便跟着犹是满脸鲜血的的沙广天,往太湖岸边走去。
尚未走近浦家那艘大船,便听对面远远传来呼喊声音:“柴安风,你如何会在这里?”
这声音是北方口音,陌生中透着几分熟悉,柴安风一时半刻还辨不出是谁在跟自己说话,却也不想落了下风,便反唇相讥道:“我怎么不会在这里?老子自己长着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一边说,柴安风一边加快了步伐,到底想要看看是谁在对自己说话。
走近一看,说话之人却是一个身材魁梧、相貌英武的汉子。这人有点面熟,柴安风却认不出他的身份,
想要开口询问,又觉得这样有些无礼了,便继续在自己的脑海中搜索着关于此人记忆的碎片。
那汉子倒也不完全是个粗人,一眼就看出了柴安风的疑惑,嘴巴一拧道:“姓柴的,你已经忘了老子是谁了吗?告诉你,老子便是红袄军的李全,这下你记起来了吧!”
“李全!哦!李全,原来是你!”柴安风失声叫道,他的确没想到,埋伏在浦家那艘大船里的,居然会是这个叫“李全”的红袄军头目。
一旁的杨玲娇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几分不满的神色:“哦?原来柴大官人真的认识他?”
柴安风听出了话中三味,挠挠头皮道:“认识倒是认识,可惜没什么交情,更不知道他今天会在这里。杨寨主不要想得太多了。”
那边李全的话也印证了柴安风的话:“柴安风,你这厮真是阴魂不散。太湖水寨向来不是你的势力范围,你也要横插一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彼此,彼此。”柴安风针锋相对道,“你李全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太湖水寨我插不上手,难道你山东红袄军就能插手了么?我看你远隔千里跑到太湖来,也不是为了喝一口太湖水、吃一口太湖鱼吧?”
柴安风和李全你来我往地说了好几句,这边杨玲娇却容不得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自说自话,便打断道:“好了,好了!柴安风,我问你,这个李全,到底是什么来历?”
一听在杨玲娇嘴里,自己的称呼从“柴大官人”变成了“柴安风”,生怕自己辛辛苦苦同她改善的关系又恶化起来,便赶忙答道:“杨寨主,李全这货可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善茬,你可要小心了,我也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