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有功人高马大、身材魁梧,又杵着一根一人多高的钢棍子,脸上还长着一条大蜈蚣一样粗细的刀疤,在人群之中果然十分显眼,也难怪郭守明能够一眼认出他来了。
黄有功到底是个老实孩子,听郭守明点了他的名字,下意识回答道:“不,我不知道!”
诱供、套供是郭守明的老本行,黄有功这种直肠子,只要先回答了他的话,就已经棋输一着了。
只听郭守明暗笑着又高声说道:“黄壮士不要诓我,你们柴大官人就在附近,劳烦你多走几步路,通禀一声,就说有皇上圣旨,请他出来接旨。”
郭守明猜得没错,柴安风就在附近,他正在附近一个茶摊子上喝着茶呢!这片地方本来就是各地流民聚集之处,人多嘴杂、地形复杂,就是没有涌来这么多当兵的,本来也是人蛇混杂,想要藏一个人没有半点难度。柴安风在此处既能隐藏身份行迹,又能贴近指挥,那是再方便不过的了。
只要没有得到可靠的信息,外边来的人,就是想查、能查,没有个大半天的时间,也绝查不出柴安风会在哪个角落里蹲着。
偏偏柴安风遇到了猪一样的队友黄有功,三两句话就被狡诈的郭守明把话给套了出来。
“你……你怎么知道的?”黄有功下意识地回答道。
“我当然知道了!”一听自己的计策得逞,郭守明顿时喜出望外,“我和柴安大官人也是老朋友了,他如何行事的,我自然知道了。那就劳烦黄壮士走一趟,将我的话通禀一声,如何?”
柴安风其实就在不远的地方,把这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唯恐黄有功再犯傻,便立即派人叮嘱黄有功,叫他小子把嘴闭上,少跟郭守明废话,要是再问,就说柴安风早几天句出去玩了,根本就不在青龙镇里。
也不知黄大个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听郭守明又追问
了两句,慌得他开口就回答:“老爷说了,他早几天就出门了,今天不在镇子里,没法见人!”
“笨蛋!”
柴安风沉不住气了,亲自起身走到黄有功身后,伸出手便往他箩筐大的脑袋上锤了两拳,骂道:“叫你这厮少说话,听不懂人话吗?”
黄有功还一脸的冤枉:“我不是照着老爷说的回答的吗?没错啊!”
那边郭守明远远瞧见柴安风来了,便遥遥拱手道:“柴大官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柴安风心中暗暗骂了一句,接过话头便道:“不无恙、不无恙。我这两天刚刚生了病,腿脚不灵便,所以不敢出来面见上官,还请郭提举恕罪。”
“哈哈哈!生了病?腿脚不方便?”郭守明放声大笑,“我倒要问问大官人,到底生了什么病,病灶留在腿肚子上?”
“这个啊……”柴安风还真是谎话张口就来,“这样的,是我昨天夜里肚子疼,想拉稀,去茅房时候走得急了,所以摔了一跤,摔坏了腿,就走不动了。给我看病的,是青龙镇回春医馆、抓药的是崇义号的药铺,你要是不相信,尽管去打听好了。”
回春医馆、崇义号药铺,本身就是柴安风自己的生意,别说是证明柴安风晚上如厕时候摔跤了,就是证明他在对抗巴尔坦星人时候受了伤,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郭守明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去核实柴安风的伤情,却道:“柴大官人受伤,卑职也是痛彻心扉。卑职这边还有一道圣旨、一道钧旨要请大官人领受。等传了旨,我再来探望柴大官人。对了,这次我从临安随军带来了几个专治跌打损伤的好手,让他们给大官人瞧瞧伤病,保管药到病除!”
“那倒不必了。郭提举这边有医生,我这里的医生也不少,就不劳郭提举费心了。”柴安风一边说,一边揉着腿,“好了,我又有点犯
病了,那就不陪郭提举在这里聊天了,少陪。”
说着,一扭头、一转身,柴安风就要往回走。
这不倒了霉了吗?合着郭守明走了这么大老远过来,又领了这么多禁军人马撑场面,就是为了给柴安风探病请安的?
“且慢!”郭守明赶紧高声说道,“大官人慢走!这边还有皇上的旨意在此,就请爵爷先领受了吧!”
“哦?圣旨?”
柴安风总算搭了话,郭守明心中也是一松。
圣旨,那当然是要领的了,领了圣旨那自然也是要领史弥远的钧旨的。
明知道有圣旨不领,那就好像是后世那些打输了官司的当事人,顶着法院寄来的挂号信不领,自以为能够逃避法院的执行,可想想怎么可能?难道法院是靠邮递员来执行案件的吗?这都是迟早的事情,装聋作哑这种活来个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同样一套戏码演得多了,不光观众看着没劲,演员自己演得也腻歪。
因此,柴安风早就和耶律楚材商议妥当了,圣旨和钧旨那是非领不可的,也不宜反复拖延,反而显得自己心虚,只消在一个恰当的时刻从容将旨意接下来,也吃不了什么大亏。
“没想到皇上还记得我柴安风这个小草民。有什么旨意你就说吧。”
这点盘算,郭守明在短时间内自然是不会体察到的,还以为是自己的死缠烂打起到了效果,便不敢有半点怠慢,赶忙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