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后听了一愣,随即又笑道:“果然是你这个猴崽子,都跑到青龙镇了,还不消停!听说你是杀了个什么人,被刑部传唤到临安来的吧?”
柴安风走近道:“说是这么说的,但这事儿是个不白之冤,刑部一个叫宋慈的提刑官,已经替我澄清了,刑部的奏章也已经经过真师傅看过,现在大概送到皇上这儿了。不知皇上现在批了没有?”
柴安风一边说,一边偷眼打量着太后杨氏。
只见过了这几年。太后显然老了许多,原本虽然松弛但还泛着红光的皮肤,现在也已暗淡了,脸颊上、额头上则布满了老人斑——虽然精神还好,却已明显地露出了老态。
皇帝是最怕史弥远和杨太后两个人了,今天陪着太后赏花,就跟个干孙子一样,只敢低眉顺眼地在一旁侍候。
听柴安风提到自己,这才敢插话:“太后,柴安风说的没错。奏章已经送到我这儿了,已经批了。原打算今天就用印发下去了,但一早就陪着太后过来赏花,所以来不及盖章……”
杨太后眼皮一跳,也不知是喜是忧:“你呀!陪着哀家赏花,那是你的一片孝心。但处理军国大事,才是正事呢!把朝廷社稷办好了,少看几朵鲜花又能算得了什么?”
这几句话像是嘱托,可语气又有些太重了,皇帝赵昀不知如何回答、也不敢如何回答,只能低头诺诺连声地附和:“是,太后教训的是。我下回改了就是了……”
要是放在以前,柴安风肯定是会从旁周旋两句的。但是今天情势紧迫,柴安风必须抓住个机会,就只要往下说自己的事情。
只听柴安风先是奉承了一句:“太后果然是公忠体国。这般心思够我们小辈学上
一辈子的了!”
柴安风喘了口气,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正好眼下只有一件急事,要同皇上和太后商议呢!”
杨太后俯身端详着身边一朵大红色的月季花,笑道:“好你个柴安风,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样的会就坡下驴。得了,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何必拐弯抹角的?是不是你家的生意又遇到什么麻烦,要哀家帮忙的?”
趁着这话头,柴安风赶忙把一旁的岐国公主拉过半步,介绍道:“不是我家生意的事情,是大宋国运的事情。太后,这位是岐国公主,就是金国的那位岐国公主。具体什么事,还是由她来说吧……”
“嗯?你便是那位岐国公主吗?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岐国公主现在是有求于人,听了这话立即走了上来蹲了个福:“太后,晚辈此次前来,是带来我国圣上、也就是我哥哥的国书的。请求大宋出兵,协助金国共同抗击蒙古。”
说着,岐国公主便从怀中取出一支锦盒,又从盒中拿出一份国书,恭恭敬敬递给了太后。
太后接过国书,刚想打开来看,却又合上了,递给了皇帝,抬头问岐国公主:“既然是国书,那是应该通过礼部呈上来的。你贵为一国公主,金国皇帝的亲妹妹,怎么想到会亲自来送呢?”
岐国公主老实答道:“我同礼部的官员打过交道了,他们说,这事儿皇上不作主,要等史弥远老相公回来才能决断。而老相公最近不在城里,要我们安心等候。然而军情十万火急,哪里又等得了呢?因此晚辈斗胆走了柴大官人的门路,亲自将国书送来。有失礼之处,还请太后恕罪。”
“混账东西!礼部哪个当官的昏了头,竟说出这样的话!
皇帝你要好好追查一下,罢了他的官、免了他的职,让他和其他领官家俸禄的,知道今后有些话能说,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皇帝立即唯唯诺诺的答应:“是!是!”却又道,“不过我看这官员也是有口无心,因为一句话就罢官免职,未免有些可惜了。就罚他一年半载的俸禄,贬个一级、两级,又或者外放出去就算了……”
“嗯,也好。”太后倒是没有反对皇帝的意见,“这样恩威并重,也是好的。”
夸了一句,太后又将话题引入正题:“皇帝。金国的国书你看完了吗?出兵的事儿你怎么看?”
皇帝一脸的迷茫,心里没有半点主意,赶忙用求助的眼神望着柴安风。
柴安风正想逮个机会说话,便立即插话道:“太后,出兵的事情,我是这样想的……”
不成想素来十分宠爱柴安风的太后这时却似乎动了怒,厉声问道:“柴安风,你也太大胆了,哀家是在问皇上,你插什么嘴?你是皇帝吗?”
我现在不是皇帝,不代表我将来不是皇帝啊……
算了,你一个老太婆我也不跟你计较,看在你平时对我还不错的份上,就给你这个面子吧……
于是柴安风撇了撇嘴,坐在一边不再说话。
这下皇帝赵昀可就遭了殃了,茫然无助的他把完颜守绪这份亲自拟写的国书,看了一遍又一遍、看了一遍又一遍,是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却听太后又催促了一遍:“怎么样出殡的事儿,皇上有主意了吗?”
“我……我……我不知道啊。”没办法了,皇帝只能这么讲。
太后显得很失望:“哀家一个女子都知道——兵者国之大事,死身之道,存亡之地,不可不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