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以史弥远所掌握的权力,他完全可以在弑君这个消息放出来之前,就把所有的人全都控制住,甚至连皇帝都能顺手废了,那样使用这条毒计的人,反倒会立即发现自己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皇帝和浦受更想出来的对策,就是利用柴安风的军力,在数万禁军之前便控制住西湖小亭边这座小亭附近局势,这样自己所有的计策,才有施展的空间和余地。
好家伙!
就是一个好家伙!
柴安风这时候才发现小丑才是他自己!
他满以为自己才是皇帝赵昀唯一可以倚重和依赖的力量,没想到在皇帝的计划里,自己却只不过是一个重要的工具人而已,甚至被完全排除在核心阴谋之外!
而始作俑者,便是这个浦受更!
好一个浦受更,到底是怎样跟皇帝扯上联系的呢?
柴安风正在心里飞速地盘算着,耳旁却又传来了皇帝的声音。
“史老相公是不是还在怀疑这支箭上是不是真的有毒?那不要紧,柴安风这边还留着,两个积案没有查明,用的就是这种毒药。听说浦受更的哥哥也被这种毒药害死了,当时柴安风也曾被怀疑过,还是朕执意否决了的。柴安风怕是对这种不要再熟悉不过了吧?”
听了皇帝的质问,柴安风赶忙回答道:“皇上,这种毒药我的确是知道的。但这件事情,我就有些想不明白……”
“哪里想不明白?”皇帝反问。
“这件事情也太奇怪了,我的人马远远地埋伏在小山之上,这是皇上俯允的。史老相公就算调动了禁军,那也全都布置在临安城内。这样远的距离,根本就做不到准确射击。而亭子就这么小小的一间,这么多人就挤在亭子里,用这样剧烈
的毒药来谋害皇上,就不怕射到自己吗?而且看这个弓箭手的箭法实在是糟糕的很,否则怎么会一剑先射到了柱子上?”柴安风蹙着眉头解释道。
柴安风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一百二十分的耐心了,差一点就要把自己的怀疑说出口了:那就是,这支毒箭并不是史弥远派人射出来的,更不可能是他柴安风干的,唯一可能射出这支箭的,那就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第三个人——浦受更!
只有在突然之间能够跑到凉亭里来的浦受更,才具备安排下一个此刻,近距离射击凉亭的可能性——甚至他根本就不用安排刺客,自己待在家里面闷头练上个一两个月,大抵也可以做到在距离五六十步的地方,一箭射中亭柱子。
皇帝赵昀终究还是年轻,被柴安风只点破了半层心思,便有些慌张了:“柴安风你这话什么意思?这问你毒药是不是真的,你扯到别的地方做什么?”
还是浦受更要更奸滑一些,立即接过话头:“大约是柴大官人为人谨慎、办事小心,没有确证之前不敢轻下结论。那事情就好办了,草民的哥哥就是死在这种毒药之下,草民对此毒也是深恶痛绝,也派人查访过这种毒药的来历,知道此物毒性狠毒无比——只要沾上一点血,伤者便会当场暴毙,可谓天下无双。因此只要随便牵一只活物过来,一试便知!”
“好,那就牵头活物过来!”皇帝高声说道。
话音未落,便有守候在亭外的一名禁军牵来了一头白羊。
这事情做的也够明显的了,这里是西湖,又不是羊圈,怎么可能随时就能轻易地找来一只羊呢?
这只羊,分明就是事先准备下来的,用途就是试验毒药的成分……
既
然是有意做下的准备,那结果就变得丝毫没有悬念了。
御林军的一个头目从柴安风手里抢过毒箭,只在那头山羊鼻尖轻轻一划,随着几颗血珠的渗出,那头颇为健壮的白羊立即长出了一口气,整个身子都跌倒下来,四肢抽搐、口吐白沫,顿时没了性命。
“果然有毒!皇上,果然有毒!箭上果然有毒!草民的哥哥便是被这种毒药害死的!还请圣上下旨查明毒药的来源,替草民的哥哥报仇!”浦受更带着哭腔大喊道。
老实说,浦受更的演技还真是不错,反正柴安风是比不上的——早在预料之中的结果,被浦受更演绎得颇有戏剧感,并且还带上了兄友弟恭的背景人设,可谓演技爆发力十足了。
但是面对这样复杂的演技,演对手戏的皇帝却似乎有些接不上戏,并没有回应浦受更关于他哥哥的请求,只能把所有的精力和演技投入在主线剧情上:“史弥远,你这个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柴安风,还不与朕将此贼拿下!”
史弥远是好人吗?
肯定不是,他要是好人,也没法在宰相这个烫屁股的位置上连做二三十年!
他应该被拿下吧?
站在皇帝的角度也是应该的,以皇帝的九五之尊已经出面跟你谈判了,你居然还不识抬举地提出苛刻的条件,本就应该被拿下。
柴安风应该动手吗?
也应该,柴安风在这里部署下两千五百人马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拿下史弥远吗?现在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了,兵马也都已经到位了,还不动手,难道之前是部署了个寂寞吗?
然而柴安风却不愿意下令动手拿下史弥远。
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