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年却是摇了摇头,“长雁很聪明,瞒不住的。何况事已至此,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她心里对那个什么见鬼的祖母还存着一分血脉情深,不如……”
话到此处陈锦年便再没往下说,戴孟也没问,大家心知肚明这样做多残忍,却又是对刘穆最好的方式。
两人还在这边沉默,那边的刘穆已经醒了。
当听说陈锦年已经出去两个多小时了还没回来,她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先是心中一酸,然后抱着阿大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陈锦年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想好了话该怎么说,可刚刚踏进院子就听到了刘穆那悲凉的哭声,心也跟着狠狠的抽疼了一下。
就说这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子,很多事情他心中有数的。可正是因为心中有数,很多事情看得明白透彻才愈发的悲凉绝望。
陈锦年一时也不知怎么的双脚就像灌了铅一样,短短的六步台阶他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最后还是停在了房门口。
两个丫头想要帮他推门也被他给阻止了,就在那里静静的站了十多分钟。直到里面的哭声渐渐的小了,他这才稳了稳心神自己推门进去。
“兄长……我再也不回南京了,我再也不回去了!那人就是恶魔,我绝不让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落进她的手中!”
看着陈锦年进来,本来已经哭声渐停的刘穆突然从阿大的怀里出来,跌跌撞撞地扑向了陈锦年的怀中。
“兄长,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上海了……呜呜……她就是恶魔呀……那死老虔婆,她怎么不早点死呢!”
即便大家是朋友,后来两人又认了兄妹,但陈锦年也从未与刘穆这么亲近过,最多也就是摸了摸她的头顶。刘穆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抱,倒是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并不是心中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而是觉得这么一向坚韧的女子突然哭成这样,他心疼,却又不知该怎么做。
尤其是那一声又一声的“兄长”,叫得他心都软了。
“好,不回去了!但凡那老太婆活着一天 ,我就绝不让人有机会绑架你们离开上海半步!”
这是陈锦年的承诺,说出这句话他也知道今后将面临着什么,可此时他说了也不后悔!
本来就哭泣不已的人,听到他这一句保证更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阿大也陪在旁边抹眼泪,五大三粗的一
个汉子,哭得像是被人欺负了的小孩。
陈锦年知道刘穆当初都遇到过些什么事情,即便是流入国外饭都吃不饱,一个人瑟瑟发抖的蜷缩在深夜的街口她都没有这么哭过,可想而知这一次将她伤得有多深。
陈锦年想想也是,如果只是外人倒也罢了,该报仇的报仇,无需心慈手软。可这是至亲的血脉,又是长辈,总不能冲回去将人给杀了吧?
就算真的要杀,有句话还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呢!说不定刘穆还没冲进家门,就已经被那死老太婆给反杀了!
陈锦年也是费了很大的心力才将夫妇二人安抚住,又去看了孩子,这才叫了初月格格一起离开。
初月格格刚刚吃了药,病情有所缓解,却也不能再继续折腾了。出来之后陈锦年就给她安置了休息的地方,等到一切忙完天色都有些麻麻亮了。
再说这边李将军的人,本来看到他们跟初月格格都有联系,而且人家还带着病亲自过来,可见交情甚笃,就让他们心中多少有些忌惮了。
虽说这一两个没落的皇室遗孤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但真要把他们惹毛了联合起来,那可也不是好招惹的,否
则上面也不会给这些人开随时面见的特权。
所以几个人商量了一番之后还是派了一个小兵回去,将这边的情况尽数的告诉李少将。
李少将刚得到消息时,也是有些心惊的,可仔细想想,刘穆家里有这么多糟心事,初月格格还有那么一个不省心的表哥,谁的日子过得也不舒坦,突然间觉得也就没什么好忌惮的了。
只稍微想了一想便吩咐那个报信的士兵,让他们一定要保护好陈锦年以及军官和家眷们的安全。能帮的就帮上一把,多多少少也算有那么一两分香火情了,谁的一生也不是一帆风孙的,不定将来他们就有需要陈锦年搭把手的地方。
能够跟着李将军一起出差到上海的基本上都是心腹,又派到陈锦年身边的那就是心腹中的心腹,自然是李将军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了。
被安置的家眷们多少听到了些风声,正心中不安呢,李少将这一边还主动帮着处理了一些比较棘手的事情以及安抚工作。
这一夜陈锦年压根而就没有休息,李少将那边也是派了好几拨人出去调查取证,一晚上向上汇报了四五次。
上面的人刚开始还不是特
别在意,可随着何东来做的那些蠢事一点一点曝光,上面的人也渐渐重视了起来,最后听说何东来竟然跟鬼子还有所牵扯,那简直是气得胃疼。
要说国党上面的这些人吧,自私自利是常态,甚至于在钱财权势和民族大义的选择上也常会有些偏颇,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这样。
就如李少将的顶头上司,他也会为自己这一派考虑,可在面对国外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