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图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心下遭乱不已。
被赶出家门,这下连吃住都是问题了。
当然,这都是小事,更大的问题是,他可能要眼睁睁看着便宜老爹赴任四川去送死。
此等血脉牵连的关系,绝不是轻飘飘一句“恩断义绝”能割舍的。
那么,怎么办呢?
连最大的借力处,也就是田弘遇那边都玩砸了,还有什么法子能阻止老爹、阻止朝廷?
就这般走着,不知觉间他来到一处小院跟前,抬眼看了看,忽的有些熟悉。
再仔细回想,眼中冒出一抹亮光。
这宅子,正是那牛良心,牛小兄弟的啊!
根据诸多迹象来看,那牛良心绝对不是易于之辈,家室不凡,能量颇大。
先前他之所以没过来请求帮忙,主要还是不熟,关系也没那么好。
到得眼前,诸多希望都破灭了,也就只得厚着脸皮试试了。
“赵兄?”
忽的,一道声音响起。
赵图扭头看去,便见那牛良心带着两名护卫走了过来。
他主动抱拳道:“牛兄弟还没回家?”
很显然,跟前这宅子绝对不是牛良心的主宅,说不得是随手买的,亦或者是家里下人的宅子。
既不是主宅,也就算不
上是“家”!
“回去了一趟,只是觉得烦闷,出来走走,却不想又碰到赵兄了。”
那牛良心在前面带路:“赵兄,里面请。”
进入宅在,二人闲聊几句后,不知为何突然安静下来。
那牛良心亲手泡茶,动作缓慢,配上那纤细的手指,美感十足。
一泡过后,他坐直身子,笑道:“赵兄找我有事?”
“我……我……那个什么,哈哈,没事,只是单纯路过。”
赵图有些尴尬。
他本想着提一嘴自家老爹的事情,可话到嘴边又犹豫了,有些不好意思。
关系不好,只有一面之缘,求人家这等大事,实在难以开口啊!
“这样啊。”
那牛良心倒也没在意,旋即话锋一转:“赵兄早些时候说的那些话,我觉得有些道理,只是我有一问,可还有救否?”
大明,是否有救。
赵图便抬头,望向了后侧的护卫。
那牛良心会意,当即摆了摆手,教那护卫出去。
待得安静下来,赵图仔细想了想道:“牛兄弟,可是想听实话?”
“自然。”
“那……”
赵图笑了笑:“可能是没救喽,大明,气数已尽,当下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那牛良心默然
,心下骤感凄然。
对于大明灭亡的问题,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每日所接触的事情除了读书,便是出阁讲学,说那四书五经,说诸多仁义道德,再或者偶尔参与一下朝政。
今日早晨,在听闻这赵图一番“大明必亡”的言论后,他整个人几乎都懵了。
到后来,越想越是觉得惊心,乃至于有些惊恐。
这大明若不行了,他,他的父皇,母后,包括他以后的孩子,可都是要死的啊!
更别提两百余年的大明江山以及诸多列祖列宗了。
此事,并非玩笑,单看那福王,按辈分来说,也就是他的三叔叔朱常洵一家子已然被李自成叛军给杀了。
这江山真要颠覆,天下诸多皇亲国戚,怕不是要掉的人头滚滚。
于是他心神很是不宁,烦躁的很,这才再度偷偷跑出来。
想了想,他出声道: “当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赵图微微侧目。
这一问,让他猜到了许多事。
早上的时候,他说大明必亡、跑路等事宜,主要是为了报恩。
到得当下,这牛良心再度回来这小院,在很大程度上,应是为了找他。
询问、言谈、商讨。
抛却这牛良心年纪小,人微言轻
等因素,还有一点可大抵判断出来。
那便是此人身份不凡,极可能是勋贵与外戚。
因为勋贵与外戚的利益本是与皇家绑在一起的,可不是你想跑路便能跑的。
“牛兄弟应该听说过我父亲吧?他叫赵巽,乃是巡按御史。”赵图开口。
“听过。”
牛良心点头:“赵大人是个大才,主政一方,清正廉明,值得钦佩。”
赵图道:“就是这样清廉的能臣,他要去四川道送死了。”
牛良心:“……”
什么叫去四川道就等同送死?
张献忠已然败了,仅剩下几百人马,土鸡瓦狗一般。
“赵兄,你的意思是说……张献忠定会死灰复燃?”牛良心忧心忡忡的问。
“必然,必燃!”
赵图苦笑:“为什么呢?这大明朝廷,已失去了民心!”
这里面的问题太多了。
因为天气缘故,大明四方灾难不断,产粮锐减。
百姓们收获的粮食少,亦或是绝产,便无法缴纳赋税,没有赋税朝廷就缺少银两。
朝廷没银子,四处征战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