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间,御史赵巽有些感慨。
为官十余年,一直在外奔波,如今到头来,一生置办的家产售卖一空,如何不令人慨叹?
至于那点外债,倒是不足为看。
他一年的俸禄,也有四五十两,二百多两的债,也就几年的事。
唯独能教他担心的……
“有那臭小子的动向吗?”赵巽突然问。
“不知,少爷离开家之后便不知去了哪里,眼下夜已经深了……”忠叔欲言又止。
突然离家出走,这吃住是大问题啊!
“以后这个家里,便没有他这个人了,也不要再称他为‘少爷’!”
赵巽突然严厉起来:“软骨头果然是软骨头,他若真有志气,为何不净身出户啊?还拿走五十两,狗东西……呸,不是东西的玩意!”
言语有些激烈,可站在跟前的忠叔却看的清清楚楚。
此刻,这位老爷的眼中有泪。
“这一次去四川,确实有些危险。”
“吾若不死,日后必定进入朝堂,为君为民,做更多的事。”
“若死了呢……大丈夫舍身为社稷,也理所当然!”
赵巽铿锵而行,大步去了后堂休息去了。
转来翌日,他提着五百两银子,再度找上田府。
“田
弘遇,狗东西,出来!”
一嗓子之下,偌大田府又寂静下来。
不多时,田弘遇笑呵呵走了出来:“哎呀,赵兄,贵客啊,快请!”
赵巽横着脸:“不请,这里是五百两银子,你点清了,把借据给我拿出来。”
田弘遇仍旧赔笑:“赵大人,您弄错了,您可不欠我钱。”
赵巽一挑眉:“别整那些没用的,信不信老子再参你一本?借据,拿来!”
田弘遇便有些心虚。
这姓赵的,真是又臭又硬。
堂堂读书人,而且还是清流中御史,开口闭口老子老子怎样的,满口粗鄙之语,像话吗?
可偏偏面对这样的人,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还有点怕。
这人的身上没有缺点!
无法利用他的缺点作任何文章。
这才是最可怕的!
万幸的是这老货即将赴任四川道,若是命大,没死在四川道,三年秩满,再想办法将他弄他其他地方便是。
“啊哈哈,赵大人,我不是您的债主,不过您若是着急的话,我帮您这个忙,银子我收着,帮你找债主便是。”田弘遇笑着接过了银子。
“借据呢?拿来!”赵巽相当蛮横。
“啊这……我没借据啊!”
“拿
来!”赵巽横眉怒目。
“这……好好好!”
田弘遇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惹不起啊!
这五百两债的事若在今日无法了结,他甚至相信这老货会直接与他动手。
大明的文官中,有一批猛人,莫说只是打人了,便是在那奉天大殿,也就是早朝之时,都有人被打,而且还被生生打死!
于是他忙教人取来借据,忙不迭丢给赵巽。
赵巽则是直接将那借据给撕了,拂袖而去。
眼看着那龙行虎步般的身影,田弘遇笑容敛去,气的直咬牙。
他想了又想,最终也只得叹息,呸了一声。
惹不起,但并不妨碍想法子整死这老货。
君子可欺以其方啊!
另外一边,还了债后,赵巽回到家中,此间正有牙行的人在看宅子,四处查看,看的他一阵厌烦。
“先不卖了!”
“再住几日,走的时候再卖!”
“当然,你们可以先准备好文书,老夫走的时候只要签字画押便是!”
赵巽一通吩咐。
牙行的人自也不好多说,与忠叔商量好了文书,只等着签字画押,这买卖便成了。
一切,准备就绪。
只待出发,前往四川道赴任。
就在这等待之间,过了两日
,一份圣旨传旨小院。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巡按御史赵巽……升……户部郎中……”
随着小太监宣旨完毕,院落之中一阵寂静。
叩拜在地的赵巽呆愣着,一时间有点懵。
这……什么个情况?
户部郎中?升职了?
不对劲啊!
先前,他与一些同僚好友多次谈及过此事,他此行四川道已成定局,去定了。
可这……竟是升职了?
还留在了京城?
不知过了多久,饶是以赵巽四十多年的心性,在接旨之后仍旧是懵懵的。
实在是因为这事实在没有道理啊!
怎么就留在京城了呢?
还官升两级,成了从五品的京官?
“老爷,喜事,大喜事啊!”
此间,忠叔激动的手舞足蹈,老泪纵横。
天见可怜啊!
自家老爷这么多年了,终于升官了,而且留在了京城,不必四处乱跑。
太难了。
先前,甚至于他这个仆人都替自家老爷感到不值与惋惜,自家老爷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