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最为低贱的商人都在努力啊!
而他们这些站在朝堂的士人呢?
如此比较……实在是杀人诛心!
读书人,当以天下为己任,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那诸多流民,岂不也是生民?
太狠!
一封书信,如同无形的刀子,插在满朝文武的心上啊!
除此之外,也有许多隐性的问题也随之爆出。
说不好听些,这书信若是翻译过来,那便等于红果果的说:当朝百官皆无能,皆是废物!
读了满肚子的圣贤书,眼看着那些流民活生生饿死,那书……岂不是读狗肚子去了?
还有那不显眼的“知行合一”四个字,尤为扎心啊!
这可是大圣人王守仁阳明子的千古名句,一个商人且知晓其中道理, 这满朝文武读的又是哪门子书?
读到了见死不救?
“陛下,臣……尸位素餐,请辞礼部侍郎。”百官中,魏藻德垂着头,恨不得一头扎进地下。
丢人呐!
这才刚弹劾完那余家酒肆,转过头来,却被一封书信骂的体无完肤,实在丢了读书人的脸面。
“这小商小贩的言辞,细细读来,实是振聋发聩!”
“王阳明先生曾言‘知行合一’、‘致良知’。”
“这掌柜武五五所言,句句肺腑,岂不就是我大明的良知呢?”
“罢了,就这样吧,朕累了。”
崇祯皇帝说了一嘴,便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了。
不多时,养心殿,太子朱慈烺匆匆赶来。
他已然得知早朝发生的事儿了,越想越是觉得这一封书信的力量,太大了,堪称是千钧压顶,直接压的百官都抬不起头。
太强!
甚至还有点恐怖!
有了这救济流民事宜,日后那诸多言官再想说、再想骂?想屁吃!
只能说赵老哥……什么来着?
流批!
先前那百官弹劾余家酒肆的势头何其猛烈,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这事一旦弄不好,那掌柜武五五都会死。
可偏偏,书信,仅仅是一封书信啊,轻而易举,力挽狂澜!
非但如此,还在无形之中反将百官一军。
一箭多鸟!
“太子来了,坐。”
崇祯皇帝病恹恹似的,想了想继续道:“那余家酒肆的事情,你以为怎样啊?”
朱慈烺便垂着头道:“儿臣错了。”
崇祯皇帝便顺势教导:“这一件小事错了不要紧,可你要记得,日后再做一些事情时候,要多番调查,反复确认,知行合一,切莫片面了。”
朱慈烺老老实实的,不敢多言。
崇祯皇帝顿了顿,又自语似的开口: “关于那余家酒肆,朕教人调查了,确实是招募制,而非买卖,这一点那武五五做的极好。”
大明禁制买卖儿女,
于是便有了狗屁的爹爹、娘娘的叫法。
非是买卖,只是认干亲。
而那武五五却是没有让招募来的流民认干亲,而且传言中还给那些流民薪酬。
仅此一点都足够人认同。
还有便是,那余家酒肆要开始五家分店,也绝非玩笑,银子锦衣卫这边调查过,就是这两日,那酒肆又在流民中招募了百人。
人家是实打实的救济流民,而非是简简单单的嘴上说两句。
这,又值得认同。
“那武五五,不是一般人啊!”
崇祯皇帝慨叹。
这一计策,太漂亮了,直教百官汗颜。
小小一商户,凭借一封书信,对抗当朝百官,岂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胆量、勇气、智谋,缺一不可。
这其中又映射出另外一个问题,那便是……朝廷缺钱,相当缺!
就如城外的那些流民,怎么办?
人家区区一商户都知道救济流民,此事又被堂而皇之的暴露出来,朝廷还能继续装瞎子吗?
不能装瞎子,但也没钱、没粮赈济啊!
左右两难。
“此事朕已命户部郎中赵巽处置,太子,你便与那赵巽学习一番吧。”崇祯皇帝开口。
朱慈烺得令,心底又是一阵欣喜。
跟着那赵巽学习?
岂不是又意味着可以随便出宫了?也可以时常见到那赵兄了啊!
美滋滋啊!
也是此间,崇祯皇帝似沉了口气,整个人明显轻松几分一般。
“听闻那余家酒肆开业之际,连个牌匾都没有,只是在门外挂个牌子,很是寒酸啊!”
言语之间,他站了起来,提笔而行,当即便写了遒劲有力的四个大字——余家酒肆。
跟着,自己欣赏片刻,忍不住摇头。
“余家,余家,年年有余家啊,这大明,何时才能教百姓人家都年年有余呢?”
说罢,他扭头过去:“伴伴,将此字刻牌匾一副,赠与余家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