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红着眼,如嗜血狂魔一般。
眼见朱慈烺如此孟浪,他微微挑眉:“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朱慈烺当即老实了:“儿臣……见过父皇。”
对于这位父皇,他清楚的很。
莫看平日间很是随和,真要动起手来,那是相当狠烈的,甚至还杀了许多文官,这在大明这二百余年中都是少见的。
“嗯!”
崇祯皇帝有些不耐烦:“说吧,什么事?”
朱慈烺本想就着大殿里面这宫里唯一一座自鸣钟将事情说道一番,可看这架势……便不敢说了。
只得垂着头,小心道:“儿臣,知道父皇忧心,本想为父皇分忧的,父皇,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崇祯皇帝顿了顿,认真审视太子,不知觉间心情又好转几分。
“过来。”
他招了招手:“看看这奏疏!”
朱慈烺便认真看了看。
这奏疏是户部右侍郎赵巽上的,上面提及他出京监督摊派一事,所见所闻,十分惨烈,着实不忍,万请陛下减少摊派份额。
“减少摊派,朝廷便很难凑到四十万两。”
“没有这个钱,北边便不稳。”
“父皇,儿臣以为赵师傅,多少有些妇人之仁。”
朱慈烺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崇祯皇帝点头:“根据这几日的状况来看,总的摊派银两,还不到两万啊!”
朱慈烺侧目,才……两万两?
这未免太少了些!
若按照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恐怕到年底都未必能筹集四十万两。
而筹集不到银子,朝廷在北边的防御就会不稳固,一旦防线被破,敌军就会兵临城下,葬送整个大明。
这种事情非是危言耸听,因为在崇祯二年,敌军已然打到了京城下!
“好了,你退下吧!”
崇祯皇帝无力的挥手。
压力太大。
根据那洪承畴所言,若朝廷这边的银两不足,便会导致军心不稳,松山、锦州的防线估摸着,坚持不多久了。
跟着他又想到了在北边的一个个人,毛文龙、袁崇焕太多人,都倒向了女真。
若此番再失利,他都难以想象最后会怎样。
而后十余年的记忆如走马一般浮现,北方的点点滴滴,哎,一群糊涂账。
略微整顿情绪,他展开了另外一份奏疏。
相比于侍郎赵巽摊派困难,他更在意的是这第二份奏疏。
河南,叶县,被贼人李自成攻破,负责镇守的总兵刘国能,被李自成所杀。
刘国能本是贼人中的头领,后来洗心革面投降朝廷,一直未朝廷尽心尽力,到头来,却被李自成所杀。
这很不好!
“陛下,首辅大人来了。”此间王承恩来报。
“嗯,叫进来吧!”
崇祯皇帝平静开口。
很快,首辅周延儒赶至,见礼后严肃道:“陛下,臣觉得,而今河南局势有些危险,当加强戒备防守啊!”
崇祯皇帝面无表情道:“如何加强啊?”
周延儒道:“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然大才甚少,臣以为或可网开一面,将孙传庭放出,教他戴罪立功。”
崇祯皇帝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事实上,这事,他半点不意外。
那孙传庭先前因可能与北边联系叛国,他便命人抓了起来丢在大狱,这一关便快三年了。
孙传庭其人,本事还是有一些的,先前在陕西一带剿贼,效果也不错。
“陛下啊,而今贼人逞凶,再这般耽搁下去,只会教贼人做大啊!”周延儒有些着急。
“嗯,知道了,退下了。”崇祯皇帝随意说着。
周延儒看了看,实在是无奈。
朝廷这边太难了,前狼后虎,如眼前,那固守叶县的刘国能败了,便意味着贼人势头将会更大。
这若是再不下狠心消灭贼人,这大明便危险了。
于是他才恳请陛下放了孙传庭,教孙传庭去剿贼。
奈何无论他怎样恳请,陛下这边也没有表态的意思,不得已,他便也只得退下了。
大殿安静下来。
等待许久,终于出现动静。
“陛下,兵部尚书陈新甲求见。”
“嗯!”
崇祯皇帝仍旧平
静。
兵部尚书陈新甲进入后,立刻见礼,旋即压低声音道:“陛下,臣有要事与陛下详谈!”
崇祯皇帝便挥手,侍立一侧的太监王承恩悄然退下。
“爱卿有何要事啊,但讲无妨。”
“陛下,臣以为我大明内外交困,当稳住北边。”
陈新甲认真道:“只有稳住北边,方可以全力剿灭贼人,今贼人已有做大之势,断不能再等下去了。”
崇祯皇帝沉默。
事实上,他也是很矛盾。
因为而今朝堂对于北边的局势,大概有两种方略。
其一,也就是大将洪承畴提议的,持重增援,不急着打,先稳住阵脚,敌军来了,便利用其它路兵马增援,如此便可与女真形成平衡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