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无数次给自己打气鼓励,当阿妹对上阮治阴沉的黑眸时,还是打起了退堂鼓。
可阮梅雪在唤她,她怎么能抛下母亲再独自逃走。
缩起来有什么用?
像乌龟一样缩进所谓的保护壳里,终究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阿妹眼里的恐惧悉数退潮,定定神的她眸中炯炯闪着稀碎的光,怯弱瑟缩的小人烟消云散,自信与从容由内而外地沁出。
这倒让阮治惊讶地挑眉。
他不喜欢阿妹的善良,她懦弱无能又喜欢逃避现实,情愿用一个个包装过的谎言哄骗自己,也不敢面对现实。
心里清楚是他自己做的孽,可阮治不允许他的孩子如此性格。
在那本邪恶的书籍里,他翻到了更多惊天骇俗的实验,其中一个——剥离灵魂让他眼前一亮。
阮治在此基础上创造了新的技术,他将善魂剥离出来,丢到他与阮梅雪的细胞做出合成人身上。
却没想到,合成人的容貌发生了变化,亦正亦邪的模样更让阮治坚定了不能让她留在阮梅雪身旁的决心。
善魂阿妹只能是阮梅雪生命源的补给器,她越是痛苦、绝望、愤恨,越是能够喂养以此为食的黑蝴蝶。
当善魂与恶魂成了独立的个体,阮治对阿妹的愧疚感便轻了。
他有两个女儿,一个让他引以为傲,一个是她母亲的急救包。
“妈妈……”
阿妹低声抽泣,刚迈动几步,面前突然挡着个小小的人。
阮糖愤愤不平地盯住呆愣的阿妹,大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她张开瘦小的双臂,板着婴儿肥的小脸,一字一顿道:“不准靠近我妈妈!”
一大一小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肯退让半步,下颌收紧,扬起脸蛋的动作出奇的一致。
“糖糖”,阮治脸上挂着蛊惑的笑,嗓音幽幽,“帮爸爸解决两个伪装者,以后就让妈妈一直陪你好不好?”
他胜券在握地搂紧怀中扭动挣扎的女人,高高在上地瞥了眼脸色煞白的王子乐,嗤笑轻嘲。
对于陆枝的镇定自若,阮治并没有放在眼里。
掀不起浪花的女人,就像随时捏在手心的蚂蚁,轻轻攥紧便能要了她的命。
阮糖垂下眼睑,大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瘦削的下巴肤色冷白。
无声考量过后,小姑娘甜甜一笑,嘴角不明显的酒窝若隐若现。
她背对着阮治和阮梅雪:“抱歉啦,我真的很想要独占妈妈。”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阮治嘴角的笑意加深,却不达眼底。
怎么能妄想独占他的爱人?
即使是他最满意的孩子,也不行。
“完了完了”,王子乐一开始还很慌张,这会儿突然冷静下来。
就在陆枝疑惑地瞥向他,以为他选择退出副本时,王子乐却摸出一口袋的道具。
他一脸肉疼又故作大方地深深舒口气:“就救你一次,记得你欠我个人情,以前算计你的事就一笔勾销吧。以后再遇见,我还指望你带带我。”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难为情又脸红尴尬。
陆枝没嘲笑他,按住他颤颤巍巍的手:“保命的东西还是自己留着好。”
至于今后在副本中碰到了,到时候再就情况论事。
听出陆枝话外之音,王子乐咬咬牙:“这种情况了还客气?!要财不要命?!”
陆枝淡淡一笑,指了指神色忽变的阮治。
就在两人谈话间,阮糖“叛变”了。
小手攥住的铁链寸寸断裂,在阮治瞪大的眼里缓缓消散在夜的空中。
气息颓丧的三人一改面如死灰,浑身气势猛涨,大喝一声跃到陆枝和王子乐身旁。
付医生俊美的脸上浮现笑意,揶揄的目光看向双臂抱胸的女人:“你果然是伪装者。”
闻言,陆枝轻松挑眉:“你不早就猜到了。”
付医生眼底笑意更浓,不置可否地转过头。
没想到自己信任的女儿会做出背叛他的选择,阮治双目充血,怒火在胸腔内汹涌翻腾。
搂紧女人的手指深深嵌进肉里,可身上的疼却让阮梅雪放声大笑,眼角渐渐蓄满泪珠。
“看”,她双眼朦胧,声线婉转低沉宛若情人间的呢喃,说出口的话似根根银针,扎进阮治的五脏六腑,“你到最后只会一无所有,你早该下地狱了,阮治。”
爱人、女儿
身后熊熊烈火将工厂内的黑暗与残忍焚烧殆尽,鼻腔前充斥着浓厚的火星味,阮治喃喃自语,声音低沉沙哑:“怎么会”
痛楚与愤怒过后,阮治阴狠一笑:“真是我的好女儿!以为这样就能要我的命?!简直痴人说梦!!”
说罢,他扯断虚虚系在脖上的绳子,捏住骨哨轻轻吹动。
“吼!”
阴森的口哨声飘散在研究所各个角落,沉睡在其中的巨兽终于苏醒。
脚下如地动山摇,勉强稳住摇晃不定的身形,陆枝目光幽暗地望向远处行动笨拙、肌肉臃肿的巨人。
“现在还不走?!”
王子乐站在她身旁,身后虚虚扶住她,神色严峻地看向缓缓朝这里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