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不宽敞的空间因挤满人而略显逼仄,缩在咯咯作响的木床上,渊朔背靠木墙,神情寡淡地看向窗外的小雨。
气氛逐渐凝固,静谧的房间内微弱的喘气声此起彼伏。
不知谁默默说了句:“还不如当初跟那两人一起逃走。”
没人吭声回应他,垂下的睫毛挡住他们忽明忽暗的眸光,只有他们自己心知是否后悔。
“捉住他们!严防死守这间木屋,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鞋底踩在水坑中,泥点子在空中飞溅,急匆匆的脚步声在凌晨时分异常扎耳。
听到动静的玩家纷纷挤到墙边,露出半张脸朝外看。
烟雨缭绕间,两道飞速闪过的人影身后紧紧坠有乌泱泱的人头,那架势令玩家不由吞吞口水,莫名联想到被追杀的那个夜晚。
人群中分出一小部分精装村民守在木屋周围,他们各个手中握有各式各样的农具,锄头、镰刀、斧头等。
雨水顺着锋利的白刃淌落,滴滴掉进涟漪四起的水洼里。
不少人起了逃跑的心思,他们互相对视后无形中分成两小阵营。
迫切想要逃跑的人默默走到门窗前,剩余的则继续窝在硬邦邦的木床上。
张自成先是扫了眼面色如常的渊朔,而后瞥向苍蝇搓手的其他人。
跟在他身后的刘娇娇不等他说话便自顾自朝渊朔几人走去。
张自成无奈蹙眉,而后犹豫间也跟了上去。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满脸病态的柔软病美人绝对知道些什么。
“切!跟在小白脸身后等着被害死吧!”
站在门前的玩家夸张地翻了个白眼,看似声音放低,实则故意呛声,他早就看不惯男人老神在在的高傲模样。
都是无限流游戏的玩家,有什么清高可言。
渊朔依旧神色淡淡地看向窗外,对于对面其他人的骚动恶评充耳不闻。
他倒是希望所谓的祭祀快些到来,毕竟想念小新娘的心已经按捺不住了。
跟在渊朔身旁的就四人,陈婷的好队友在决定生死的这一刻果断丢下油盐不进的她,与逃亡队伍站在一起。
彼时还扬起下巴收紧下颚,得意地挑起眼尾扫了眼沉默不语的陈婷,她眼中闪过恶意与轻蔑。
陈婷带她一路闯到这里了又能如何,她早就瞧不惯她说不一二的性子了,这会儿要不是时机不对,她真想狠狠扬起手打在那张令她嫉妒的脸上。
清晰地感知到昔日好队友的满满恶意,陈婷有些错愕。
她自诩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看到她选择逃出去也没多说什么,可她能有什么不满?
“来了!”
外头的雨势渐长,终于在他们焦灼煎熬时,机会到了。
人有三急,况且岛上的村民这会儿还没变成怪物,一晚通宵的精神紧绷任谁也吃不消,于是便有了换班。
交接时就是他们的机会。
砰的一声,木门被拍得摇摇欲坠。
巨大的声响让原本睡眼惺忪的守卫瞬间赶跑了瞌睡虫,愤恨又惊讶地大喊:“他们逃出来!快来人,把他们赶回去!”
许是科研人员在他们心中都是柔弱的花架子,孙岛长没安排人锁住房门。
当然,他可能早就知道会有人出逃,正耐住性子等待迷路的小羔羊掉进他精心布置好的陷阱内。
渊朔缓缓起身站在窗边,眯起眼睛望向雨雾中逐渐模糊的身影,抿起的唇角微微上扬。
好戏就要开场了。
直到跑出数十米远,六人的脸上都不住扬起得意的笑。
然而没等他们大笑出声,拍在脸上的雨水突然变得腥臭无比,强烈的危机感让他们头皮发麻,脚步不自觉放慢。
慌不择路的逃跑让六人迷失了方向,直到硕大的黑影笼罩在他们头顶。
僵硬的脖颈咯吱扭动,微微扬起下颌的六人眯起被雨水浇灌的眼睛向上看去,便直直对上如山般的人体蜈蚣。
何其熟悉,六人的心脏瞬间被死亡镰刀勾住。
“怎、怎么会!”
胆小的人咽咽口水,一股暖流自裆下涌出,淅淅沥沥淋在土坑里。
噩梦才刚刚开始,这个节点怎么会有人体蜈蚣!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与古怪错落的口哨声从身后传来。
呆愣在原地的六人牙关发颤地转过身,不约而同地摸出仅有的游戏道具,一脸警惕地背靠背围成个圈。
前有狼后有虎,心跳不停加速的紧张竟让他们流下细密的冷汗。
雨幕里走出的两道人影在他们眼中逐渐清晰。
“孙岛长不怕我们报上去?杀人是要坐牢的!”
笨蛋玩家颤抖着牙关,脱口而出的话令身旁的男人慌忙抬手去捂他的嘴。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闻言,孙岛长与孙二牛互视一眼,狞笑着看向他们六人。
父子二人同步摊开手,语气愤慨又痛惜:“没想到各位居然研究出如此骇人的怪物,还害死了我的大儿子,我父子二人忍不住伤心失手杀了你们——”
孙岛长笑得欢愉,话尾拉长。眯起的眼尾扬起玩味的弧度,扫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