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满粮走进刘家屋内,环顾一周,见刘家真的是一贫如洗,屋内几乎没有家什,只有两张用破木板搭起来的床,床上铺了两床破破烂烂的草席。灶台上四只缺了口的碗,停满灰尘,大概好几天没开火了。
屋内站着一个姑娘,面黄肌瘦,却长的杏眼柳眉,秀鼻樱口,拘束地用手捏着旧的发黄的衣摆,一副娇弱的样子,低声道:“钱管家,您坐……”
屋内连凳子都没一把,坐哪呢?
钱满粮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姑娘,心里已经有数,柔声问道:“你是刘铁生的闺女吧?”
“是的……”
“你叫什么名字?”
“絮儿……”
“絮儿……”钱满粮重复一句,心下却暗暗佩服起周老爷的眼光来,这刘家的闺女,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周老爷十二年前偶然来周家村,见到刘铁生六岁的女儿,周老爷回山庄就对钱满粮道:“等刘家姑娘长到十八,就接来山庄。”
“你爹呢?”钱满粮问刘絮儿。
“我爹出乡讨食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刘絮儿心下难过,担心爹爹,自己眼下也难生存。
“你爹出门多少时日了?”钱满粮一边巡视着屋内,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话。
“大半个月了……”
“没捎口信回来么?”
“没有……”
“哦……”钱满粮伸出手指,在灶台上的碗口抹了一抹,手指沾上厚厚的一层灰:“絮儿,你多久没生火了?”
“生火也没粮……”刘絮儿怯怯地低喃道。
“那你吃什么?”钱满粮回身望向呆站在屋门边的刘絮儿,不解地问。
“我……挖草根……观音土……”刘絮儿声音越来越低,脑袋也垂的越来越低。
钱满粮饶有兴趣地盯着刘絮儿,却是越看越觉好看,心下不禁生出怜悯来,沉默片刻,道:“你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要不……”
见钱管家停下话来,刘絮儿疑惑地抬头望向钱管家,轻问:“要不如何?您请说……”
见刘絮儿水汪汪的杏眼望向自己,钱满粮心神一怔,差一点就走了神,忙收了收心神,用商量的口吻道:“要不姑娘跟我上周家山庄,向周老爷讨一份工,以谋生计。”
“这……”周家山庄是富人大家,刘絮儿做梦也没想过能上周家山庄谋活。见钱管家这一说,又想想自己当下的难,如见了救命稻草般,眼里竟发出光彩来,惶恐地乞问钱管家:“我可以去吗?周老爷会给我差事吗?”
“当然,你随我去,老爷自然会给你一碗长久饭的。”钱满粮承诺道。
“好,那我现在就随您去……”刘絮儿迫不及待,略显激动地欢欣着要同钱管家去周家山庄。
“行,你收拾一下,就随我上山庄。”
“我没甚可收拾的……”刘絮儿窘态不安地又用手指缴起衣摆来。
“也是……”这一贫如洗的家,也没什么可收拾的,钱满粮率先往门外走,招呼了刘絮儿:“那就随我走吧。”
刘絮儿欢喜地合上屋门,在钱管家身后一米远的距离,随钱管家往周家山庄而去。
晌午时分,钱管家带了刘絮儿,汗流浃背地回到周家山庄。
“程妈,把这姑娘带下去,给她洗洗换身衣服,再去厨房端点饭菜,给姑娘吃饱。”钱管家吩咐管事程妈:“还有,让絮儿姑娘住十澜轩。”
“是,钱管家。”程妈对刘絮儿招了招手,亲切地道:“絮儿姑娘随我来……”
刘絮儿从进了周家山庄的大门,就被周家山庄的富丽堂皇惊的失了神,像个没魂的木偶般机械地跟着钱管家的脚步往前走,眼睛却忙不过来地扫视着周家大院里的林林总总,甚至程妈招呼她同去,刘絮儿也没缓过神来。
见刘絮儿纤瘦却已现风韵的身姿随着程妈越走越远后,钱管家才收回眼光,擦了把汗,往周老爷的上房交差去。
“刘家那丫头已经上山来了?”周老爷正准备上床午歇,见钱满粮来,又坐回椅上,问道。
“是的,老爷,刘铁生逃荒去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说不好,客死他乡也难说。”
“你怎么和刘家丫头说的?”
“老爷,我擅自作主了,想循序渐进,这样,只要刘家丫头心甘情愿留在山庄,外人也就不会垢病了。”钱满粮将带刘絮儿回山庄的前因后果汇报给周老爷,周老爷微微点头,道:“也好,但时间不能拖太久……”
“知道了,老爷。”
“下去吧。”
钱满粮退出,去饭堂草草吃了碗饭,回到自己房里,冷水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长衫,又匆匆出门,往十澜轩走去。
这边,刘絮儿随了程妈摆弄,美美泡了个澡,这是半年多来刘絮儿第一次泡澡。周河都干了,连喝水都成了问题,更别说洗澡了。
刘絮儿出浴后,本身白玉般的皮肤因被水充分浸泡而微微泛红,洗过的长发顺直地披在脑后。大概激动,脸色也有了血色,水灵灵的杏眼竟露出娇羞的春色,连程妈都禁不住夸赞:“絮儿姑娘,你真漂亮。”
刘絮儿见自己被人夸,心底也生出欢喜来,羞答答地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