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引申一下,公司现在的妖风盛行,也是有迹可循的。在这样一种环境下,你想逆水行舟,想坚持自我,真的是一件需要莫大勇气的事情,公司想要拨乱反正也是寸步难行的。这就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吧。如果你坚持做自己,完全坚持原则,那就是水至清则无鱼了,接下来的结局可想而知。王右煌对此深感无奈,人是社会的人,没有谁能剥离社会属性,单纯由着自己性子来。年轻时心比天高,幻想着有朝一日改变世界,做一番大事业;等进入社会摸爬滚打遭受毒打后,便剩下柴米油盐酱醋茶;等到垂垂老矣,回顾自己的人生,便只剩一句“天凉好个秋”了。这就是大多数人的人生。
在这样一种大环境下,王右煌心里是痛苦的、是挣扎的,他不曾忘记林立业对他的嘱托,不曾忘记自己的坚守,但那又如何?人最根本的是先在职场活下来,才有其他可能,如果连自己的工作都无法保证,那又何谈坚守与信念?这次的绩效考核,客观的讲虽然王右煌有通过自己手中的些许权利帮李宇霜争取之嫌,但总的来讲还是比较客观的。但是否能保证以后还能这般?是否能保证以后不做违背良心、违背原则的事情?显然是做不到的,你不适应环境,就会被环境所淘汰,所以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道德经讲“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而实际中水却是多形态的存在,即是春耕万物的依赖,也是润物无声的滋养,但也是洪水滔天的始作俑者,到底哪个才是它本来的面目呢?水利万物,但争与不争,却取决于所处的环境。荷花的出淤泥而不染,是因为它在出淤泥后经过了清水的洗涤,而不是它一出淤泥就是清澈的;濯清涟而不妖,却是它的本性使然,不卑不亢洁身自好,但也是因为它已摆脱了那污浊的淤泥。可见环境对人的影响是不可避免的,但关键还得看是否本性受到了腐蚀。
临近春节,王右煌携家带口踏上了回农村老家的行程。车在黄土高原特有的地貌上疾驰,一边是高耸的黄土坡,一边是深深的沟壑,往远望去,一条条错综复杂的天堑如撒在大地上的一道道疤痕,光秃秃的土山上没有一丁点的植被,凸显着阵阵荒凉。
近乡情怯,家乡的一草一木却还是那么亲切,甚至空气中都散发着熟悉而又舒畅的味道。车行驶到村口百米远时,前方突然停滞下来,本来就只有双向两车道的道路,显得更加拥挤,两侧电动自行车、摩托车、行人更是避无可避,凑在一起看前面的热闹。王右煌没有下车,在车上安静的等待着,后方、前方都是机动车躁动的鸣笛声。约莫两三分钟左右往前挪了一个车身的距离,到王右煌时已是二十分钟后,直到此时他才看到,原来前方并未堵车,而是村里的二娃子堵住了去路,逐车要钱,也不多要,大货车两块,小车一块。二娃子有智力障碍,现在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左右,据说一生下来就傻傻的,原因也简单,他父亲是村里出了名的傻子,按理说这种情况基本也就不会有后代了,但阴差阳错从别的村竟然找了个门当户对的老婆,后来就有了二娃子。刚才正是因为此事,很多司机不忿而有争执,最后也熬不过二娃子,丢钱而去。二娃子拦在王右煌车前,拍拍车窗,右手竖起食指示意要钱。但突然看到车里的是王右煌后,却突然朝他笑笑,收起了自己的右手,说到:“煌哥哥,你回来啦啊。”王右煌点点头也朝他笑笑。二娃子拍拍车门示意他过去。王右煌有些诧异,二娃子竟然还记得自己,而且还知道远近亲疏,不跟自己讨过路费,不经一阵唏嘘,还是从兜里掏出来五块钱递给他:“二娃子,拿去买点好吃的吧。”二娃子接过钱,笑的更灿烂了。
经过刚才的波折,王右煌终于载着一家人回到了家里。已是黄昏时刻,夕阳奄奄一息的吐着一丝气息,肉眼直视过去,也没有一毫的不舒适之感。村子里已是张灯结彩一份份喜庆,此时稀稀拉拉的亮起了灯光,西北风时断时续的吹着,携来阵阵寒意。父母和哥嫂已备好年夜饭,早早的等着他们的归来。一家人团聚在一起,难得的团圆,欢声笑语,一片祥和。夜里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电视里春节晚会的声音似乎也只是氛围组的存在,孩子们更是玩儿的尽兴,院子里跑来跑去,玩儿着仙女花、小礼花,不亦乐乎。
午夜过后,喧嚣渐渐沉寂下来,王右煌躺在炕上久久没能入睡,近几年自己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次回来都有一种祥和与踏实,在这片土地上一直生活、学习到十八岁,这里是他的根,一种久违的感觉,就像在沙漠里怅然许久的鱼跃入水塘,就像在烟雨里找到屋檐的燕子,无比放松与舒畅。
此次归来,大家组织了高中宿舍同学的聚会。春节后的第三天,大家聚集在县城的一个酒店,几年不见大家变化都很大。当年从这里出发如撒豆子一般散落在全国各地,求学、就业、娶妻生子,如今已都是年过三旬的中年人,样貌变化也比较大,男同学其中两人已是地中海造型,如果大街上遇到可能都不敢相认,王右煌在读古诗里他乡遇多年未见的故知情节时,就在想,难道是古人变化不大的缘故么?为啥能一眼认出是故知呢。
此次难得聚在一起,总少不了缅怀逝去的岁月,打打闹闹仿佛回到了高中岁月。各人的处境与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