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礼拜前,刘希希得知了自己的大哥和二姐惨死,豁出一切要逃跑。却在逃跑过程中意外摔下楼,磕到了颈椎和脑袋,在救护车赶来前就停止了心跳。
李鸣星听完刘博文声泪俱下的讲述,久久无法回神。
他其实不常回老宅,跟舅舅姨母也比较生疏,也就是逢年过节会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顿饭的关系。
这会儿听到他们的下场,一会儿感觉在听故事似的,一会儿心里却又闷疼得有些喘不过气。
他不禁哑声质问:“……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六年啊!为什么没有人给我打过一通电话?!”
问完,他又在心底嘲笑自己。
告诉他又能怎么样?十五岁的他连让自己正常上学吃饭都勉强,难道不是再多一个拖累吗?
刘博文有些疲惫地抹了把脸,说:“一开始,小小姐顾虑李少奇不敢联系你。后来才知道李少奇换了你的学校,还隐瞒你的下落。小小姐求大少爷找关系让人去寻你的下落时,刘家已经自顾不暇。”
李鸣星脸色阴沉地看着博文叔,问:“外室又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是怎么害的我妈?”
刘博文:“……据说小小姐死前只有她在现场,她告诉警方小小姐是自己失足摔下楼梯的。小姐带人去找证据要说法,却发现别墅里的监控早都被人为破坏了。”
说到这里,刘博文摸出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好一会儿。
李鸣星靠近为他拍背,握住他有些发颤的手。
“叔,外婆为什么不敢让我见到老李头。他要对付我?”
李鸣星更疑惑的是,他最大的靠山刘家都倒了,他本身又是个毫无用处的废物,老李头还有什么理由要对他赶尽杀绝?
他们是亲父子啊。
难道真的就像狗血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要替外室子除掉他这个亲生儿子?
他一个被放逐到国外的弃子难道还能浴血归来不成?
刘博文抬头看看李鸣星苍白消瘦的脸。
六年时间,不但刘家物是人非,这个一直不知所踪的孙少爷恐怕也经历了不少不好的事情。
当年的孙少爷,脸上永远是肆意妄为的明媚张扬,哪会像现在这样浑身都是阴郁低迷的气息。
“咳咳……在小小姐去世后,一名律师找到了我们,声称小小姐生前在其律所的协助下,在公证机关办理了一份遗嘱公证。小小姐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将在小小姐去世后,由孙少爷继承。”
李鸣星愕然。
“叔,你不是说老李头早就转移了所有财产吗?”
刘博文摇摇头道:“李少奇转移的是与小小姐婚后产生的资产。小小姐成婚前,老爷和夫人另外留了祖上积累的一半财物给小小姐。那些东西里大部分是当时不好示于人前的,因此老爷和夫人让小小姐发誓不能告诉任何人。”
一下子又富起来的李鸣星喃喃道:“……所以,老李头叫我来回,是想杀了我、继承我的遗产?哈……哈哈……”
李鸣星把脸埋进双手,颤抖着肩膀笑了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平复心情的李鸣星抬起头问刘博文说:“我妈留给我的那些东西呢?”
“……我不知道。但是夫人告诉李少奇她知道那批东西的下落,条件是把小小姐的骨灰还给夫人,让小小姐葬到刘家祖坟里。其实……”刘博文神色痛苦,“夫人是不知道的。夫人恐怕……”
恐怕,刘老太太是带着死志的。
李鸣星看着自己满是茧子的双手良久。
作为刘家最后有血缘关系的人,他能做些什么呢?
刘博文对李鸣星说:“孙少爷,夫人把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你。夫人联系了一些曾经受过刘家恩惠的人,他们会带你到安全的地方、给你一个新的身份。即使找不到那些东西的下落,他们也会保你后半生无忧。”
那几人早年想报答刘家,但刘老太太认为那些只是小恩小惠不足挂齿,让他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所以这些年,那些人除了逢年过节寄点特产礼品,不曾与刘家有什么联系。李少奇就算想查也查不到他们。
李鸣星看到刘博文眼里的决绝。
“叔…你……”
刘博文:“孙少爷,我托大担你一声‘叔’。我大半辈子都在刘家受夫人恩惠。如今我老了,不想离开夫人。”
李鸣星听了这话,握紧拳头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开口:“叔,我尊重你和外婆的意愿。我也有自己的意愿。所以我希望不到最后一刻,你都先等等。”
刘博文盯着李鸣星的侧脸看了一会,说:“好。”
老城区一栋二十年房龄的六层单元,三零一室内。
昏黄的灯光下,一对中年夫妇一起坐在套了牡丹花色沙发套的三人沙发上,一个在看电视,一个在看期刊。
一旁的防盗门被打开,朱羽左手抱着头盔,右手拎着钥匙,脚上将鞋踢倒在地垫一边。
朱文炳放下期刊,视线透过老花镜瞥了朱羽那副德性一眼。
“咳,今天怎么回来了?”
本来要开门进卧室的朱羽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搭:“回来拿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