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上，所有人在此时此刻，都摒住了呼吸。
他们见过焚烧尸体的场景，即便是几百上千人集体火化也见过。
可他们没有见过，几千个活人被焚烧的场景。
佛经之中形容地狱有十八层，有一层名为炼狱。
此时眼前的这一幕，便是真正的炼狱。
风吹过，焦糊味很快就弥漫到了凉州城。
“呕……”有士兵瞬间就控制不住了。
种世衡那双精明的眸子之中此时只有惊骇，他不由得想起了秦安战前所说的话。
“这一场战斗下来，会有很多人睡不着。”
试问，在见到了这样的场景之后，有几个人会睡得着？
种世衡的胸口觉得有些窒息。
“几千条人命，一把火就烧没了？”种世衡麾下的副将喃喃道。
其余人都有些艰难的滑动了喉咙。
那可是几千上万个人啊，就这么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秦安今年才多大？十六岁！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背负了如此之多的命债。
“此子，逆天！”陈氏此时也缓缓开口。
种世衡点了点头，心情却没有多少喜悦。
火，还在燃烧着，将那片天彻底化作了一片火焰的海洋。
在这样的火焰下，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存活下来。
即便是距离了近十里地，依旧可以感受这种灼热和压抑。
“于国于民，子明并没有做错，可是于他自己，确实背负了骂名。”种世衡沉声道。
神武军回来了，迎来了百姓们的欢天喜地，那三百百姓对神武军将士们跪地致谢。
秦安从城门口骑马走了进来。
他的白袍，只剩下几个地方是白色的。
“秦将军威武！”
“秦将军威武！”
百姓们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城门内，热闹一片。
秦安不光救下了三百多百姓，还消灭了几千敌军，这样的战绩，世所罕见。
种世衡和陈氏也来了，种世衡眼神复杂的看着脸色苍白的秦安，眼神之中有些疼惜。
这孩子，为了百姓，将会背负很多骂名。
“子明，你辛苦了。”种世衡拍了拍秦安的肩膀，这是他最大限度的安慰了。
秦安淡笑一声，有些无奈道：“是非功过，后人评说，当下人只做当下事。”
种世衡有些欣然的看着秦安，深深的点了点头。
剩下的时间是留给守城将士们的，秦安则是一个人窝在装满热水的木桶里。
他闭上眼睛便会想起那些西夏士兵的脸，表面上看上去风轻云淡的他，其实内心的深处也在
恐惧。
人们对亡灵的恐惧是不可能没有的，就算是秦安这种无神论者也不例外。
这更多的是源自自己内心的一种愧疚和不安。
“哗啦啦……”
秦安将头全部埋在了水里，企图这样让自己的心安宁下来。
“要怪只能怪生在不同的国家，拥有不同的信仰。”秦安心里默然道。
沉浸了许久，门外传来脚步。
“什么事？”秦安皱眉问道。
浴室的门直接打开了，秦安便看到种玉秀脸色苍白的走了进来。
“你……”秦安惊了下，这丫头怎么一声不吭的走了进来。
种玉秀直接走到秦安的浴桶前，神色有些凄婉道：“你就这么不愿意看到我？”
秦安脸色发苦。
我叫你姐行吗？
我在泡澡，你自己开门跑进来算怎么回事？
我这个时候要是叫个非礼都不过分。
“我没有啊……”
“你就有！”种玉秀反驳。
秦安无语了。
“我真没有……”
“你就有。”
秦安：qaq。
“好吧，我有。”秦安无奈的答应。
种玉秀瞪着那双通红的眼珠子，怒道：“你自己都承认有了。”
好吧，女人的无理取闹真的是不需要任何人教，这完全是天赋技能。
“我在洗
澡，你能不能出去？”秦安有些醉了。
种玉秀哼了一声，有些不乐意的道：“不行！”
“你要做什么啊？”秦安在爆发的边缘了。
“为什么你几天都不来找我？你当着我爹的面拒绝了我，就这么不喜欢我吗？”种玉秀质问着，脸色涨红，天知道她是做了多少心理准备才说出这样的话。
这几天，种玉秀的心从绝望，冷漠，酸楚，再到后悔，渴求。
她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内心。
原来，秦安作为她为数不多接触过的男子，早已走入了她的心里，那个印记已经抹不掉了。
直视自己的内心，自己真的已经喜欢上他了。
确切的，是在船上的那个夜晚，那个不经意的拥抱，那一抹不经意的温度。
秦安也愣住了，直直的看着种玉秀。
种玉秀被秦安看的有些不安。
“种玉秀，你喜欢我？”
种玉秀身子微微一颤，飞快的转身，像极了死鸭 子嘴硬的她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