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有个球的关系。”
提及徐振卿,虽然在借钱这件事情上刘筱云比较心虚,却依旧没好气地嘟哝道。
两个人的关系从来没有真正缓和过,只是有夏承安在,两个人总是能够尽可能地避免矛盾的产生。只是乍然经夏承安提起,刘筱云又想起刚才徐振卿带头指责的他事情,心里又有些不痛快。
这明显有些孩子气的声音顿时惹得夏承安笑出了声。
心里那点因为刘筱云私底下大举借债摆谱的气恼也顿时烟消云散。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在我们这些穷苦家庭的眼里叫什么?挥霍,摆谱,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你这一个月不到花掉人家一年的生活费,早几十年你现在小命都得玩完。”
虽然不再气恼,但夏承安并没有停止批评。
冲刘筱云那依旧抠泥的手上重重拍了一巴掌,知道刘筱云还想避重就轻,索性将话说得重了些:
“说说吧,还想跟家里要几个一千?”
原本想顺势转移话题的刘筱云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轻易糊弄过去,索性不再遮掩: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现在连跟家里要点钱都不行,
夏哥,我是来当兵的,不是来坐牢的。就算坐牢,家里人探视的时候难道不给带点好东西吗?”
严格的规定固然具备强大的约束力,但依旧有被人钻空子的时候。
刘筱云如今的情况便是这样,熟悉了军营的他也从各种渠道了解了一些他可以钻空子的地方,一段时间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自然而然就会想着怎么能够保持这种松懈的状态。
尤其是经历了今天的无妄之灾后,刘筱云本来还有的那点精气神也散了七七八八。
因此哪怕不想失去夏承安这个好朋友,此刻的他说话时也充满了抱怨。
说完这些话,骤然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刘筱云忽然觉得无比轻松惬意。
井无压力不出油,人无压力轻飘飘。奔向梦想的道路注定是坎坷崎岖的,因此总有人在跌倒的瞬间,索性就地躺倒不再爬起。哪怕,梦想与他的距离仅有一步之遥。
刘筱云显然有了放弃的念头,因为眼下这种状态,让他找到了久违的舒爽。
“所以,当你复员回家之后,也想当个人们口中的兵痞吗?”
军人本该是个崇高且荣耀的职业,但在某一段
时间,因为一些本身素质就非常差的兵复员返乡,仗着在部队学到本领胡作非为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甚至因此给军人这个职业都抹了黑。
一个在部队里就失去信念和斗志的兵,到了地方除了败坏军人的荣誉之外,还有什么正面的影响?
夏承安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刘筱云就此走上一条自绝于军队和未来的道路。
“别着急否认。你可能觉得自己在部队混混日子,到点了脱衣服走人,跟部队不会有半毛钱关系。
但你别忘了,你毕竟在这里待过。到了地方,你做好了,人们会觉得这是你应该做的。你做不好,他们只会说,看,部队出来的丘八就这怂样。”
“群众如今对我们仅有的好感,是那些为保护国家和人民牺牲的先烈们用生命换来的。你可以不去捍卫它,但你不能给它抹黑。
严格的纪律和良好的作风就是为了保住那一抹鲜艳的底色,如果你觉得这点约束都愿意接受的话,算我看错人了。京城来的爷们,说到底也不过是耍嘴皮子的地痞流氓。”
响鼓不用重锤,可惜,刘筱云到底不是什么响鼓。
他的思想还
在安逸和艰苦之间摇摆不定,夏承安只能用一剂猛药,试图挽回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刘筱云难以置信地看着蹲在身边的人,他很难相信这是从一向对他非常温和宽容的夏承安嘴里说出的话。
哪怕没有抬头,夏承安也知道刘筱云此刻正在看着自己。
但有些话他必须要跟刘筱云说清楚。
两个人如果没有任何共同的兴趣或者理想,注定产生不了长久的友情。在夏承安这里,他并没有太多不良的嗜好,跟刘筱云能够成为朋友,大抵是出于刘筱云那种率真的性格。
可现在,这种率真正在变质。
“深厚的友谊往往来自同甘共苦,我们共苦了一个多月,这份交情还算不错。如果有一天战争真的来临,我不会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你,但我会尽可能地保护你。”
简简单单两句话,就像两把刀狠狠地戳在了刘筱云的心口。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夏承安,见对方完全没有要看自己一眼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蓦地出现了一种非常难受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有些想哭,又有点想要生气,甚至还些心虚和畏惧。
他知道,如果自
己选择了那条最舒服的道路,从今往后,夏承安依旧会是他的朋友,却不会像现在这样,成为能掏心掏肺的朋友。
夏承安会将他当成一个穿着军装的老百姓。
他对自己的任何保护,都将因为职责,而非感情。
被保护的感觉当然很温暖,但如果这个被保护的人真正的职责是去保护别人,那这样的保护带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