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人教,教什么我学什么。但凡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见夏承安从进门之后就一直风轻云淡的脸上居然露出一抹郑重的神色,封定边心里顿时涌起男子汉该当如此的豪情。
“有你这句话,我倒是更有底气跟团长汇报了。做好迎接难题的心理准备,戒骄戒躁,切实学些真东西回来。”
再次给夏承安增添了一份压力之后,封定边便将夏承安送出了办公室。
看着那道从墙角消失的清瘦背影,这位在人前表现得极为豪迈的上尉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
他自然不会轻易地将坦二连的未来交到一个新兵手里,但新鲜的血液总是那么充满活力和希望。而夏承安这股鲜血,又比其他新兵具备更可塑的基础和更长远的未来。
不知在何处等候的张定富蓦地出现在了办公室。
封定边并没有感到意外,或者说,张定富的到来本身就是他的意思。虽然方才短暂的接触中他并没有主动提及,但多年在一个车组里同甘共苦的生活早已让他们心有灵犀。
给张定富倒上一杯热腾腾的茶水,相对而坐后,封定边将几分钟前在这里产生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复述给了张定富。
“连长,对夏承安许下这么多空头支票,是不
是有点不太合适。”
张定富到底是老兵,他一眼就能看出,封定边答应给夏承安的东西,说白了能落在夏承安身上的,完全就是夏承安必然能够得到。哪怕其他连队没有许诺,以夏承安大学生毕业这个身份,很多政策都必然要落在他身上。
至于那些充满不确定性的东西,真要落在夏承安身上,那也只是因为夏承安自己足够优秀,跟坦二连压根不可能有半点关系。如果非要说有,那最多也就是连部上报这一条。
夏承安浑然不知,自己无形间被这个看起来就不可能偷奸耍滑的连长摆了一道。
而在连长办公室内,被张定富一语道破的封定边非但没有尴尬,反而颇有些无赖地说道:
“你当我不想给他来点实际的吗?可我怎么给他?明天让他当班长,还是后天给他评先进?我能给他的,他根本不需要。他需要的,我没法给他。”
跟夏承安相处长达三个月,张定富深知这个是什么样的性格。
一旦封定边的这些小伎俩被夏承安识破,那他跟坦二连必定会产生嫌隙。
闹到那一步,坦二连除了丢人之外,收获不了任何好处。而夏承安看似被耽误了前途,可外界日新月异的变化连封闭的军营都有所感知,
早早脱离军营的夏承安,未必不会获得更美好的未来。
作为招揽夏承安的直接负责人,张定富觉得有必要严肃地提醒封定边。
“连长,接触过这一届的新兵,我才认识到外界的发展和变化非常大。以往我们在新兵身上用的那些招数,放在如今这些年轻人身上根本不顶用。这个夏承安也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虽然表面上看着谦逊得很,可你一旦碰到他的底线,那是说翻脸就翻脸的驴脾气。”
“虽说他本来也不是因为你许诺的这些好处才决定来咱们连,但如果他知道你跟他玩这种把戏,你说他会不会直接跑团部去告你。”
“他敢!”
封定边冷哼一声,眼睛稍稍一瞪,哪里还有先前跟夏承安谈话时的平易近人。
但这种威严对张定富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威慑力。
神态自若地端起搪瓷杯子吹了吹,悠悠地往嘴里灌了一口水,张定富蹙着眉头确定地说道:
“他就是敢。别看李爱军如今跟他相处得还算不错,但那也是建立在李爱军把他那讨厌城市兵的臭毛病压到一定限度之后才出现的。”
“你信不信,如果李爱军现在故态复萌无缘无故找刘筱云的茬,他立马就能站出来跟李爱军结结实实地碰上一
碰。”
回想起新兵连的时候夏承安明里暗里跟李爱军的几次碰撞,张定富的神色中更显忧虑。
“说出丧气话,就算他跟你撕破脸,对他而言又有什么损失?咱们这些人除了当兵打仗,到了地方可能没啥前途。但人家不一样,哪怕在部队耽误两年,回到地方照样吃香。”
听张定富将部队的前途说得一文不值,封定边苦涩地笑了笑。
他必须承认,张定富说的都是大实话。
说到底,还是坦二连的家底子太薄。偏偏他这个当连长的心气又高,带着一帮子官兵铁了心要把坦二连变成全团乃至全师的尖刀连,因此勒紧了裤腰带过惯了苦日子,到了该大气的时候,不仅家底支撑不了太阔绰的手笔,就连自己的心眼都跟针眼一样小了。
只是,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他就算想收回来,也没那个能耐。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封定边从来都是个擅长捅娄子的人,而补这些娄子的办法也一向是用坦二连的进步去堵上级首长的嘴。
可这种手段对刚刚下连的夏承安来说,压根没有任何用处。他总不可能拽着一个新兵的脑子让他承认对坦二连的忠诚和热爱吧,那跟旧时代的军阀还有什么两样?
“一名优秀的军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