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陛下赴死!”
声音像浪潮一样,回荡在整个“议政厅”。旧贵族们喊完话,纷纷低下头,不再看端坐于高台之上的莱西二世。
只有杰罗姆,他很平静地直视着曾经的皇帝。尽管之前已经和皇帝有过沟通,但此时,仍然需要皇帝的态度。
原本一脸看戏的共和派们,也都严肃起来。
请一个皇帝赴死的戏码,寻常人这辈子怕是都很难见到。
穆天邦浑身都在颤抖,这群人,要他杀死自己的父亲。即便是两人的感情比较疏远,即便是不久前才有过争吵,但那毕竟是他的父亲。
他恍若置身一团火中,火舌在舔舐他的伤口。连同他的胸膛里,一直在灼烧。
他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水浸湿,心力的消耗,有时候可能只有一瞬间,却也远大于体力。
“你在等什么?”王座上的老皇帝说话了。
他的双眼浑浊而平静,并不像一个准备赴死的老人,反而像一个看透生活的老者。万事万物,已经不能让他的心,再生波澜。
穆天邦在低声抽搐,握在手上的十字剑也垂了下来,他的肩膀耸动,连呼吸都不再匀称。
“你在可怜一个皇帝吗?”见穆天邦还不动手,莱西二世问道:
“想想你自己吧,未曾过过一天皇子的日子,还因为骨子里流淌着我的血,生而有罪!
“我如何需要你的可怜?!”
尽管莱西二世还在刺激穆天邦,但他仍然手脚发软,举不起剑。
眼泪和鼻涕混成一团,通红的双眼,通红的鼻尖,剧烈的情感让他手上发抖。
直到一双粗糙的手,握住了他手。
他抬头,看见了杰罗姆。感受着手上的刺痒和温度,如同望向救星一般,看向杰罗姆。
然后他就听见杰罗姆说道:
“殿下,为了国家,就刺出这一剑吧。”
穆天邦想挣脱,但杰罗姆的双手坚定而有力。
后者牵引着前者,抬起剑,一步步朝高台上的皇帝走去。
每走一步,穆天邦的身体都在抗拒;
每走一步,他都用言语求饶。
但杰罗姆目光坚定,脚步坚定,眼神坦荡剑尖触及老皇帝的胸口,然后带动剑身,最后是剑柄。
穆天邦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刀剑刺入血肉身体后的手感。
起初像刺在了皮革上,稍有阻力。但随着杰罗姆手部力量的增大,阻力顷刻间就被突破了。
然后,剑尖刺穿的,是柔软的内脏。
杰罗姆用剑很准,他找到了肋骨间的缝隙,直刺心脏。
一朵殷红的花,在老皇帝洁白的冥衣上绽放。他在登台的时候,就脱去了大衣。
老皇帝的眼神,定格在痛苦与怅然里。
痛苦来自肉体,怅然来自灵魂的自我审视。
他的生命在飞速流逝,他的眼神黯淡,最后一直高傲着的头颅,也缓缓地垂下。
完成这一切的时候,穆天邦早已瘫软在了杰罗姆的身上。
他又踉跄着站起来,惊恐地放开了手上的十字剑,他怒视着杰罗姆。
“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的声音沙哑,精神上已经消耗了太多。
杰罗姆拍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道:
“都是为了帝国,为了你啊,我的陛下。”
直至此刻,他的语气诚恳,竟然没有一丝不安。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刺穿莱西二世的十字剑,拔了出来。
“我忠于陛下,但更忠于帝国。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帝国重现。
“所以,我就这样做了。”
他说着内心所想,目光坦然。马上有侍者上来,将老国王的尸体收敛好,放进早已备好的棺木中。
穆天邦始终注视着自己父亲的尸体,直至合棺。
但他却发现,父亲的棺椁旁,还有另一副棺材。
没来得及多想,杰罗姆又拍了拍他的脸蛋,让他回神。
“我再教你最后一件事。”
他小声地,贴近了穆天邦的耳朵旁:
“等复国成功了,就恢复君主制,让帝国重现。”
穆天邦还沉浸在父亲死亡的痛苦中,没缓过来,但杰罗姆不管,他自顾自地说道:
“不要担心共和派那帮人会反你,因为到时候,他们也都是贵族。”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旧贵族们,然后继续道:
“你看现在的贵族,他们支持你还来不及呢。
“怎么会有贵族反贵族呢?”
说完这最后一句,杰罗姆颤颤巍巍地走向了另一口棺材。
走的时候,还在自言自语:
“我忠于帝国,所以我想尽办法复国;
“但我也忠于陛下,所以我会陪陛下长眠。”
说着,他转过身来。
胸口,已经插上了一把匕首。
他褪去管家服,下边竟然也是一件冥衣。
“属于我的仗我已经打完。剩下的,就看你的,贝克特陛下。”
说完,他就倒在了棺椁里。
场面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