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清又坐在了门外,看着天上的云,百无聊赖,懒懒散散。
大师兄还在院子里,和周方坐谈闲聊,解答一些修行上的问题。
林清清本来也在门内,但后来俩师兄聊到佛法来世那些晦涩难懂的东西,实在让人头大,她就偷偷出来了。
她撑着下巴,隐约觉得有些奇怪。
林清清在思考,大师兄怎么突然变了态度,这么好说话,表示尊重师弟的选择,聊了这么久还没出来。
她小半个时辰,院门才被拉开。
周方师兄送到了门口,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今夜和师兄相谈,实在受益匪浅。”
“日后等师兄出关,师弟一定登门拜谢。”
李眠柯温和的笑了笑,摆摆手,劝师弟别再送了。
院门关闭的那一刻,
周方没有看见,门外哪个笑容满面的大师兄,慢慢耷拉下眼皮,变得面无表情。
李眠柯没有走远,
他找到小师妹,缓缓坐在石阶上,并排看天。
林清清眨眨眼,侧头问:“怎么样?”
李眠柯摇头,“朽木不可雕。”
“老子拐弯抹角,废了半天劲儿,那方脑壳是一句没听进去,非要选右边的那棵破树。”
林清清愣了愣:“那棵枣树,不好吗?”
李眠柯转过头,看着师妹好奇的脸,问了一句:“师妹,你学过佛法吗?”
林清清点点头:“宗主讲过课……”
“那你应该……”
“我睡着了,师兄。”
李眠柯身体一顿,“每堂课?”
“嗯呐。”
林清清一脸无辜,“佛经挺好睡的。”
“而且我记得,每次宗主点名册的时候,师兄你都不在。”
李眠柯认真解释道:“我很忙,那段时间有要紧事。”
林清清不信,追问道:“什么事,每次都能赶上宗主讲佛经?”
“去宗主洞府里……打扫卫生,丢丢垃圾。”
李眠柯一脸正色,这种事当然得等宗主讲经,抽不开身的时候再去。
宗主守财,洞府里都是宝贝。
“哦~”
林清清恍然:“怪不得那时候宗主总是脾气不好,阴沉个脸,像每天都丢东西了一样。”
“可不是我干的。”
李眠柯说:“这事儿你得找师父,老头儿是惯犯。”
林清清只是笑笑,不说话。
她不信,因为师父从来都去抢,一定是师兄干的……也不叫上自已。
李眠柯感觉到师妹的眼神,不着痕迹的转回了话题。
“周方门口的两棵枣树,其实和佛法的本质是一样的,无关沉淀和野心,只是一种选择。”
“一颗小枣树代表现在,另一棵大枣树指代来生……佛教讲今生戒律,受苦受难,来世享福,因果轮转。”
如果周正选了小枣,就等同于选了今生,选那棵大枣树,就要在苦修几千年,等来世结果子。
林清清问:“有什么不对的嘛?”
都是选择,有取有舍,差别在哪儿?
李眠柯说:“没什么不对,但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来生是谁?”
林清清怔了一下,若有所思。
李眠柯换了一种更容易理解的方式。
“师父和我讲过一件事。”
“观人的一生,总会觉得有些相似……父母成家,赚钱养育自已的孩子,他们辛苦劳作,供子女读书上学……孩子稍稍长大,父母要操心子女的婚事,说媒提亲,购置房产和田地。”
“等到子女真正稳定下来,结婚生子,成家立业,操劳了半辈子的父母才放下心,有了安养余生的空闲。”
“但其实细想一下……父母老了,这世上是不是又多了一对父亲和母亲。”
“他们的孩子长大,生了新的孩子,继续如此,什么都没变。”
李眠柯抬了抬眼:“有人说,父母活着是为了孩子,他们希望孩子能有幸福的人生。”
“但最后,孩子却都变成了父母的模样……老人坐在家中,看着已为人父的儿子奔波操劳……他们会不会想起自已年轻的时候,一代接着一代,真的有人幸福吗?”
“那个享福的孩子,到底在哪儿?”
林清清懵懵懂懂,好像听明白了什么,也说不上来。
李眠柯也皱了皱眉,沉吟片刻,说了一句话:“可能,父母生下来的都是父母,孩子生下来的才是孩子。”
瓜得瓜,豆得豆,人生如此无趣,总是苦于当下,望着未来。
林清清想了一会儿,还是回到了眼前的问题上。
她问:“周师兄想当爹?”
“……”
李眠柯笑了一声:“好像是。”
林清清撇了撇嘴:“好好种着树,怎么还修上佛了?”
她也不喜欢佛经,虽然听不懂,但不妨碍林清清不喜欢。
在林清清的理解,修佛就是“今生闷头吃苦,幻想来世不劳而获。”
但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放弃和逃避呢?
放弃认真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