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林清,只有林清清。
无名宗的白衣女子不说话,从自已的袖子里取出了一个玄青色的铜铃。
“叮当~”
指尖轻轻摇晃,铃声穿过院门,却回响在另一个世界的深处。
李眠柯侧身回头,朝着重重鬼影,最后面的角落看去。
那里空无一物,但声音的确是从这个位置传出的。
半晌,
一根纤细白净的手指穿透黑暗,然后渐渐显露小臂,手腕上挂了个一模一样的青色铜铃。
黑暗里藏着一个人,是一个身材消瘦单薄的女子。
她听到了铜铃声,按照事先和人的约定,从没人察觉的角落走了出来。
李眠柯挑了挑眉头,梦宗的鬼魂也怅然困惑。
他们不认识这个女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出现在这里,似乎也不违和。
梦宗寂静,无名山上悄然无声。
整个黄粱,整个梦宗,好像都没什么人知道她是谁。
只有山崖上的顾白水侧过头,眨眼沉默,表情莫名奇怪。
“嗯。”
这一生嗯,包含了很多的情绪。
冥冥之中的预感成了真,顾白水刚有预料,还是觉得很意外。
梦宗里多出来的人,是夜玄子的妹妹,那个在黑草原上失踪的黑衣少女。
黄袍小道回过头,瞅了顾白水一眼:“你认识?”
“算是。”
“她是谁?”
“不知道。”
黄道吉日皱了皱眉:“你不是认识吗?”
顾白水说:“见过一面,但不是很熟。”
“泛泛之交?”
“也不算。”
黄袍小道无言,只觉得莫名其妙。
见过一面,不算泛泛之交,是什么关系?
顾白水想了一会儿,语出惊人:“我杀了她哥。”
黄袍小道略微沉默,问了一句:“亲哥?”
“大概。”
“有仇?”
“见过一面。”
黄道吉日叹了口气:“见面杀人?”
“当时的情况很复杂……”
顾白水解释道:“我原本是打算连她一起杀的,但她哥死在了我手里,遗愿希望妹妹能活下来,大概让我照顾一二。”
黄袍小道问:“然后呢?”
“我忘了。”
“你真是人?”
顾白水摇摇头,也不再费口舌解释。
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每句话也都是关键……但概括的太随意,就很难不引起别人的误会。
一件事只用三两句话说不清楚,听来的总是有所误差。
顾白水不在意黄袍小道心中怎么想,他更想知道,这个黑衣女子是怎么离开黑草原的,怎么会出现在梦宗。
“其实,也能猜出来一些……”
黄道吉日转过头,表情认真的看着顾白水。
但他等了一会儿,发现这家伙合上了嘴,又把话只说一半。
黄道吉日扯了扯嘴角:“你要是不想说,自已在心里想就行,没人能逼你。”
“嗯。”
某人敷衍了一声,就真不说话了。
……
梦宗内,
黑衣女子抬起手,收起铜铃,捏碎了一块青白色的梦纹玉佩。
隔着一扇门,
无名宗外的林清清闭上眼,瞳孔深处从迷蒙变得清明,像是熟睡梦醒。
一阵风吹过,
一缕漆黑的长发穿过院门,从梦宗落到了她的手中。
那个梦宗的小师妹消失了,问出一句话,然后就化作发丝,回到了林清清的手里。
这本就是她的记忆,带着一魂一魄,重现了梦宗过去的小师妹。
林清清短暂的忘记了。
过去的自已却记得很清楚。
她问她:“你讨厌我啊?”
林清清没回答,有谁不讨厌过去的自已呢?
是……过去的师兄吧。
现在呢?
林清清叹了口气,也不抬头,慢慢的转身向后走了。
李眠沉默无言,门外的李眠柯也没有反应。
倒是有个黑衣女子,侧了侧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了吗?
她们约好的事就到这儿了,剩下该做什么林清清没说,她也没想过。
那之前发生了什么呢?
……
黑草原天塌的时候,
黑衣女子没有动作,只是仰头看天,等着天塌地陷。
一根黑角在风里滚滚而来,擦肩而过,传出声音,引着她往后走,走出了那个破碎的雷霆世界。
林清清救走了草原上的黑衣女子。
出于什么心理,她说不上来。
原本夜玄子死了,那个黑衣女子没有太大的求生欲望。
生死无差,过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与其孤身一人四处漂泊,不如在这里合眼,停下来也不错。
而且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走出这座禁区山脉,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意外是听见林清清的声音,她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