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你喜欢的话以后还有机会的，扁食拌面还是挺便宜的。”我轻声说道。
童年的阴影不像一场暴雨，下过之后就雨过天晴了，而是一场阴雨连绵，淅淅沥沥地落在心头，潮湿着以后的日子。
这是一道过不去的坎。
“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吧。”
江渔晚的小脸稍稍仰起了半分，盯着我的眼睛看了足足半晌。
“以后吗……”
“嗯。”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江渔晚已经将桌上的外卖吃得一干二净了。
江渔晚在电脑椅上蜷缩了起来，两只小手环抱着双腿，歪着脑袋，看向了我。
她似乎很喜欢这个姿势，至少在我跟她为数不多相处的时间里，我已经见过不下三次了。
如果说这是下意识的行为的话，那她平时一定很没有安全感。
我的心里猛地泛起了一股名为怜悯的情绪……挣扎了一番后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我自己的人生其实都过得一地鸡毛，为什么老想着去管别人。
“其实在我那里，很多天使都讨厌我来着。”江渔晚小小声地说着，瞳孔里的红，忽明忽暗。
“大家都不喜欢我呢。”
“猜到了。”
“……”
江渔晚沉默了一会，“那你……为什么还？”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天使，没必要去歧视你不是？”
“再者你也说了，你身上有一半人类的血。”
“问题就出在这里。”江渔晚好看的眉头听到“一半”这个词后便紧皱不开。
“一半一半，我在哪里都算得上是异类。”
“事实上，天界也不是没有人类，我也尝试着接触过，但是他们好像也不太喜欢我。”
“天界是你以前待的地方？”我挑了挑眉头，“我还以为那里应该叫天堂来着。”
“我们那的天使都是这样叫的，不过我感觉说天堂其实也可以，你们人类常说的死后上天堂也不是空穴来风，称呼问题而已。”
“你说你们那的人类也不喜欢你，为什么？”我好奇道。
在我的印象里，至少西方社会对天使大部分还是挺推崇的。
“跟天使那边的情况差不多吧，我的存在相当于人类踩在了红线上，所以人类年长一辈基本都会提醒家里的孩子远离我。”江渔晚叹了一口气。
她好像已经习惯这样了，也许没有人搭理她，或者看见她就躲开才是最正确的。
“所以你跟我讲这么多话，是因为在天界没有人……或者说是天使愿意跟你讲话？”我眯起了眼睛。
“是。”江渔晚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我还以为天使个个都跟你一样。”
江渔晚抿了抿唇，稍稍硬气了一些“其他天使都不怎么愿意接触人类的。”
“所以我是不是该谢谢你？”我笑道。
“不是……”江渔晚愣了一下子，刚刚才冒出来的一点硬气突然就都没了，随后便又像之前一样低垂着脑袋。
“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天使社会的娱乐不多，所以大多数天使都是三三两两结伴同行的。”江渔晚的手指头不自觉地交叉到了一块。
看样子天使也有下意识的肢体语言，又或者说是受到人类那一部分的影响？
她的样子，我很清楚，小心翼翼地怕被其他人讨厌。
我们好像是一样的。
“……”我沉默了。
“所以你可不可以……多跟我讲些话？”江渔晚小心翼翼地抬起脑袋，声音轻轻柔柔的，整个人在此刻像是一破就碎的瓷器，只是听到声音就能让人感受到情绪上的脆弱。
“这其实不是什么难事，就算你去找其他人，他们也都会愿意跟你讲话的。”我向后倒去，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白炽灯，感觉自己的眼睛被照得生疼。
月光确确实实曾在某一刻照在了我的身上，但我很清楚，那终究不是我一个人的月亮。
江渔晚还是吃了没见过世面的亏，至少我认为，凭借她的长相，在现代人类社会混得开还是挺容易的，毕竟说到底人类也是一群感官动物。
“我跟你说个事情。”江渔晚眨巴着眼睛。
“什么？”
“每个人在我眼中的颜色都是不一样的。”江渔晚手指指向了自己的瞳孔，里面的赤红好像血一样生生流转了起来。
“天使是金色，魔鬼是黑色，人类是白色，人类刚出生的时候就像是的一尘不染的白纸，随着时间的改变慢慢变成金色或者黑色。”
话到了这个，江渔晚顿了一下，“但是你不太一样，你是灰色。”
“灰色很特别吗？”我反问道。
“不知道。”江渔晚摇了摇脑袋，“不过除了你跟我，我没有再见过第三个人了。”
“事实上，我也没有想到人间会有第二个灰色的存在，原本在我的眼里，世界就是非黑即白的。”
“可能是你见的人还不够多。”
毕竟我真的没什么特别的，从小到大都习惯靠在墙边看着别人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