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制作出来的门原本就是用来关魂的,钦天监的大楼这样建造便是早就有这一层的想法,可实实在在看到这一幕,他们还是难以接受。
大门之后,不下五十只游魂,最新的一只游魂也至少死了十天,难怪这些玩意儿会发出那么恶心的味道。
但这还不是最恶心的,最恶心的还是游魂中间躺着一具尸体。
为查清楚尸体是谁,唐镜染以灵力施压,逼得那些游魂不敢靠近,可当顾承景才蹲下检查尸体的衣袍,就皱起了眉。
“监正许晴明。”
“嗯?”
钦天监设一正两副,监正可是推演卜卦观星象的好手,怎么能无端端地死在这儿。
“你确定?”唐镜染是不信的。
“衣袍是,”顾承景掀起衣袍,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他拧起眉,“尸体都被啃食干净了,没办法分辨,不过我才和他见过面,他就穿的这一身。”
没想到短短一日的光景,好端端的人就能变成一具白骨,他忍不住感慨了下世事无常,指尖也不经意地划过那白骨,却不想一股电流瞬间弹开他。
他吃痛缩回指尖,唐镜染问:“怎么了?”
“没,”顾承景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可脑子里却闪过一副奇怪的画面,他甩了下脑袋,又道:“你要不招魂来问问?”
唐镜染摇了下头,指着周围的布局:“这里布下了封魂阵,所有的游魂都已经化作了厉鬼,这具尸体不仅是血肉被啃食干净了,连灵魂都被吃掉了。”
顾承景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可下一刻,唐镜染已经带着他出了房间,广袖一挥,将那些恶鬼全都封在大门之后,随着一道响指,里面传来汹涌澎湃的哀嚎。
对于唐镜染来说,冥界的事从来都不棘手,她要摧毁千魂万魂都不过是弹指之间,最令人防不胜防的,还是人心。
钦天监为什么会在这儿布下封魂阵,抓那么多游魂又是为了什么?
唐镜染带着顾承景走出钦天监,陷入了沉思。
见她这般专心致志,顾承景想到折腾了这么久她应该是饿了,随手拉住她:“要不回去让厨房给你做点宵夜,你想吃……”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唐镜染和顾承景的眼前闪过同样的画面。
一只匕首半分犹豫都没有,扎入许晴明的胸膛,以血为引,让那些游魂为之疯狂,瞬间化作厉鬼,而那个人抽刀要走,却被许晴明抓住了胳膊,生生扯掉了他的衣袖,露出了上面的玄武刺青!
光影闪过,顾承景都愣住了:“是墨北渊?”
唐镜染沉着脸,一言不发,直接往鸿胪寺去。
顾承景怕她出事,立刻跟上:“你现在找墨北渊说什么?你要不要冷静下?你……”
“我现在很冷静。”
在钦天监她就有所怀疑了,在上京城能够不动声色潜入钦天监,杀掉监正的人,必定是修道之人,而此刻的上京城,除了她这个大阴阳师之外,还有一个墨家人。
墨家人能开阴阳眼,自然就能引鬼神。
夜深了,鸿胪寺之外有重兵把守,唐镜染没有横冲直撞,等着顾承景解决。
景王的身份倒是好用,畅通无阻。
见唐镜染都没有多问,顾承景跟着进去:“你为什么不问问,墨北渊万一没有离开过鸿胪寺呢?”
“你以为这外面的人能挡的住他?”
与其打草惊蛇地问东问西,不如直接问当事人。
两人疾步而来,墨北渊还没有睡下,只是在他身旁还有一个人。
“父亲,母亲。”
顾宇乖巧地朝两人行了礼。
墨北渊大手推了下顾宇,朝一旁的青岚道:“带他去吃个宵夜。”
末了,又为两人倒了茶:“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唐镜染脸色沉了下去:“我倒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承认了。”竟还不用她言行逼供。
“反正你也会查到的,”墨北渊一脸苦大仇深,“总归这件事早一点捅破对你我都好。”
“你不解释下?”
“我解释做什么,”墨北渊将一本账簿推到唐镜染的面前,“但凡你去了一趟冥界就能发现,我这些年给牛头马面塞了不少,还有白无常,可现在我也是有心无力,再也供奉不起这些牛鬼蛇神了。”
“嗯?”
唐镜染盯着眼前的账簿,这是唱哪一出?
墨北渊托着腮:“喂,我都已经和盘托出了,你别得寸进尺哈。”
唐镜染的手按在账簿上:“你和冥界那群玩意儿勾结的事等会再说,现在要说的,是另外一桩。”
“所以,你们不知道有这个账簿?”墨北渊感觉自己脑袋空空,怎么有一种千里送人头的感觉?
顾承景抬了下下巴:“你的左手给我们看看。”
墨北渊茫然地抬起胳膊,掀开了衣袖,露出了完整的玄武刺青。
唐镜染抓住他的胳膊,左看右看:“怎么没有?”
“没有什么?”
墨北渊想要挣扎回自己的胳膊,可唐镜染却拧着他一小块皮,一边掐一边说:“肯定是盖了一层假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