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边的小院内,屋内陈设简洁,亦如它的主人质朴无华。桌上有一珐琅薰炉,幽幽檀香从小小的炉中袅袅升起,飘荡在屋中又平添一股清幽雅致。
一边的蒲团上有一个年过半百的男子闭目打坐,身上穿着道袍,颌下的长须却已花白,给人一股仙风道骨之感。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年轻俊美的黑衣男子——准确来说是一位少年,只是着装气质略显成熟而已。
墨发如悬垂的丝绢一般披于那挺直的腰背,一根红色丝带轻轻束着。金色面具在袅袅炉烟的轻拂下有股似仙如魔的妖气,衬得他温文尔雅,更显飘渺神秘。
夜阑抬手端起茶杯轻抿,也不看对面闭目养神的菩提大师一眼,自顾自煮茶倒水换盏,二人对坐无言已一炷香有余!
“心浮气躁,何事让您静不下心来?”大师突然开口,夜阑夹着新茶的手一顿,然未语。稍后,他拎起茶壶准备给对方斟一杯茶,却被一只苍白有力的手给挡了回去。“誉王殿下,您这……老衲受不起啊!”
“孤除了令人畏惧的身份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大师德高望重,怎会受不起?”话虽如此,夜阑也不好勉强老人家,对方接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放在一边也没动。
“大师,孤的命劫可有解?”终是开口提及自己的担忧,不是怕自己发生什么,涉及到她的所有他半点风险都不能冒。
对方久久没有回应,夜阑墨眸微垂,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十七之限已到,大师也曾一语道出孤心魔未解又生无卦之象,这也是说明孤命中该有此劫。”
“正如您方才所说,无卦自无解,但其关键您却早已找到了。”菩提大师并不明言,一席话听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夜阑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他的心魔因她而生,时至今日从未消失。
菩提大师笑而不语,他双手合十向夜阑微微颔首,然后闭上眼睛不再动作了。
夜阑是悄悄离开的,消失的这段时间他一个人走遍了大燕朝,对于那位少年他完全查不到任何东西。
就在他准备动用花满楼的信息网时,夜阑忽然收到了一封匿名信。在看到内容的那一刻,他怒不可遏,那张书案被硬生生拍成了两半,笔墨纸砚撒了一地!
【锦殊,万国寺。】临摹的正楷,工整而简短的几个字瞬间让他失去了理智。
不管他们是谁,夜阑绝不允许有人动林轻绵一根汗毛,她是逆鳞!看到地上那一抹绿——一只嫩绿色的丑丑的荷包,夜阑猛地停住了动作,他想起了自己在馨雅阁失手伤了心上人。他一直告诫自己,不能变成一个失去理智会伤害卿卿的怪物!
冷静下来后,他还是决定结束自己的调查去一趟万国寺,这封信极大可能出自蓝发少年的手笔。不论背后之人有何企图,在搞清楚事情的同时他也想见一见菩提大师,少年说不定与万国寺有什么关系。
除了那位“神通广大”的菩提大师,她想不出会有谁要见她,知道她给自己取的字的人除了锦烛山民还有阮烛眠再没有人了。以阮烛眠对她的在意程度,不论是他的手下还是他自己,只要她不开口,有关她的任何事绝不会被泄露出去。
“嗯?不是大师找你,找你的人是我。”话音刚落,零予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他不再是之前嬉皮笑脸的乖巧模样,而是一种十分正经的严肃和郑重!
林轻绵一头雾水,可对方的表情却说明这事不是开玩笑,从那张白皙的小脸上完全找不出破绽。她有想过或许找她的不是菩提大师,而是消失的夜阑也说不定,只是没想到会是零予。他似乎真的有大事要说,但直觉告诉她她会很不快,事实也是如此。
“说。”林轻绵看了零予半晌就吐出了一个字,少年莫名有些可怜誉王,冷冰冰的美人冷冰冰的他,这二人怎么都是这样的性子?
“明月灏来者不善,大燕要与他国开战了!”零予神情紧张,一脸正色的模样倒有几丝夜阑的影子。
“哦?与我何干?”她毫不在意的模样零予并不感到意外,他知道对方在等自己的一句话。
“这将是史上最大的连环战,牵扯到三国以上的历史。因为你,誉王必死无疑!”零予刚说完就被林轻绵掐住了脖子,她的眼神仿佛是一道闪着寒光的利刃,冰冷无情。冷厉的双眸犹如深不见底的深渊,无声地想要将人拉入地狱。
刹那间,零予感觉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疼痛,更多的是那灵魂被撕裂的恐惧。不过也就那么一瞬,他立马冷静下来,从怀中掏出了什么递到了她面前。鲜艳、妖媚而又高贵,与夜阑送的不一样的是,它是一朵特制的干花,不会凋谢的工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