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绵再一次半夜惊醒,每晚的梦境都是以前世跳崖结束,那个场景永远都是她难以忘怀的“恶梦”,对束手无策的无能的恐惧。
记忆中的衔尾蛇图腾也出现了,前世的幕后黑手依旧是一个谜。他们不可能是曼珠沙华,但也不是魑魅魍魉中的任何一派。
曼珠沙华是夜阑的人,他们做事一向光明磊落,若是你要对付某个人或某个组织,那块留下来的代表身份的玉牌就是证明。而她与媚的将军茗瑄交过手,身上并没有那个纹身,后续也让人趁机检查过那些尸体,并未发现异常。
“锦殊妹妹,你睡了吗?”门外突然传来女子小心翼翼的呼叫,想来又是睡不着欲拉林轻绵一起对月畅谈。
“……”一如既往没有回应,里边还是静悄悄的,但许梦妍并未离开。
“嘎吱~”果不其然,林轻绵起来了。她这几日睡眠不足,被梦魇困着的感觉让她很是烦躁,出来透透气也不坏。
“你说,我爹怎么就看不上李渊呢?他的出身并不是他能决定的。更何况,他被教养得很好不是吗?”一说到李渊许梦妍就有点蔫蔫的,她就是想不通为何爹的态度如此强硬。
许梦妍又一次被禁足,这次她压根得不到心上人的消息,但知晓对方无恙于是放下心来,反正没有什么是时间冲不淡的。而见不到李渊的期间,许梦妍唯一的乐趣就是找林轻绵聊天。
“道理他看得比你透彻。”轻描淡写,却字字珠玑。经过几天的相处,许梦妍发现本就沉默的林轻绵变得更沉默了,也更加神秘起来。
“那是为什么?大姐的死我们都很难过,池凌那王八蛋宠那青楼小妾找他们去不就好了,干嘛一杆子打死一船人!”许梦妍越说越难受,后面居然忍不住大哭起来。
“他只是害怕。”本想沉吟不语,但还是开口安慰了对方,像今日这般耐心。许梦妍不知所云,林轻绵也不过多解释。
害怕?大姐也这样说,可是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害怕?他自私又骄傲,固执己见,认为自己做的都是对的,而从来没考虑别人的感受。
“大姐过得很不幸福,她一直都在为他人而活。有一日我去看她,发现她瘦了不少,眼里毫无光彩。她竟羡慕起那扑火的飞蛾,我问为何,她回答:‘因为它是自由的。’对她来说,死即是解脱。”
说是聊天,其实就只许梦妍一人在絮叨,林轻绵看似耐心地听着,实则在脑海中梳理这几日得到的消息。
她常去的地方无非是一些市井烟花小巷,这些被认为下等人聚集的地方最能找到猫腻,顺着蛛丝马迹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生在许家是不幸……我不一样却也不能幸免。大姐,我们终究是一样的……”许梦妍没发现林轻绵的失神,她依旧滔滔不绝地控诉世间不公,终是自己累了困了,才辞别林轻绵回屋睡觉去了。
“不要执着于自己失去了什么,想想你还拥有什么。”林轻绵说完才揉揉眉头离开了小院,而假石林阴影后的人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离去。
许家幺女很好奇,二姐怎么不再想着逃跑了,在家无所事事悠哉悠哉的许梦妍怎么看都有问题,还是大问题。
许梦娇时不时给自家二姐投去同情的目光,仿佛对方受了刺激才转性的。因而对老爹总是气哼哼的,让老人家摸不着头脑哪里得罪了这小祖宗。
伤心难过确实没有,因为管家偷偷告诉过许梦妍,李渊正在他们家的花田里做事。尽管是一件苦力活儿,但许父能允许对方踏足许家的地界,说明他的态度正慢慢转变。
此事对许梦妍来说并不是多大的事情,李渊得知后却受宠若惊,因为他可以离妍妍近一些,而许父也默认他们可以相见。只是他觉得还不是时候,所以几日来都未曾上门,只能睹物思人。
李渊生母洛萍月家境贫寒,卖身救父才入的青楼,只可惜唯一的亲人还是离世了。乞巧节二人结下姻缘,但因她身份低贱未能成为正室,李文斌最后还是在母亲的安排下娶了正房文静怡。洛萍月不愿与他人共侍一夫,在他们成婚前就与之和离。
文静怡与李文斌从头至尾都没有感情,他们一直相敬如宾,字面上意思,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爱人。李文斌接受了文静怡的孩子李帧,但条件是让李渊过继到她膝下,至少他给了唯一的儿子一个嫡出的身份。
李桢的生父在他出生李章海翌日就病逝了,文静怡泣不成声,当初就是因为他时日无多,父母才逼迫他们分开。她如今已为人妇,自是不会再去见他,只有李文斌抱着孩子远远地送了他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