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瀚之带着锦殊来到后山,他看着高耸入云的山体,十分风轻云淡地表示,只要越过那座矮峰就可以出去了。这片山群比外边的围墙不知高多少,黎瀚之既然有把握那就肯定有出口。
其实百花谷的壁垒不只是高,外墙是由三层护甲保护里边的石岩的。最外层涂有特殊的固漆,开凿、攀爬等任何跨越围墙的都做不到,因为找不到任何支点来帮助翻越高墙。
围墙顶端弥漫着一大团有毒的自然气体,任何生物都不敢飞过去找死,要出入山谷只能走安全的正门。而黎瀚之和锦殊面对的这堵高墙虽没有毒气,唯一的出口就是半山腰的粗藤蔓,可他们如何上去半山腰?
黎瀚之看着其中某个方向十分怀念,其实他和高画坠落的方位有何大差别,但从雪儿站立的角度看他们是在同一个地方掉落的。他记得百花谷后山的位置,也预测到了藤蔓垂直的方位,然后大着胆子赌了一把。
因为空气、阳光和照射角度等问题,整座山体中间有藤蔓的那一片,就像是被人从画面上抹去了一般。无论是山洞、平台还是顶上的藤蔓,似乎都被隐藏了起来,能看见的只有与周围一般无二的岩壁。
“上边那个平台后边有个小山洞通往这儿,我们爬上去就好了。”
黎瀚之本想卖个关子,扭头就看见锦殊远远站在被找到的隐蔽洞口前望着他,他一时失笑,十分无奈地跟着爬上了完完全全的洞穴。
“你是第一个到达这个秘洞的,这儿可是我的宝地。”黎瀚之很多珍爱的东西都藏在这儿,古籍、药箱、发带、嫁衣……
除了医用之物和个人的小玩意,洞中最多的是女子的首饰和生活用品,黎瀚之似乎把妻子的东西全都搬到了这里。
山洞中光线不足,但并不潮湿。锦殊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无意间瞥见一只泛着荧光的紫蓝白三色玉镯,她总感觉在哪儿看过一只相似的。
“这镯子是一对的吗?”锦殊难得对什么感兴趣,黎瀚之见状从妆匣里拿了出来,她小心地接了过来。
“不是,这是一副子母镯。你手上这只是子镯,母镯只有蓝白双色。”另一只在妻子雪儿手上,可惜他永远找不回来了。她说他们以后的孩子一定是个女儿,这一只是留给孩子的。
“很漂亮。”锦殊由衷地赞美,它的成色真的十分优秀,真不愧为“玉中之王”。据说在南越的蓝玉雪山有一种彩玉,夜里会泛起荧光,犹如银河般美丽。
“你喜欢?我还有料子,等我找出来带出去就给你做——”黎瀚之虽然不能把这只送她,但可以做一只新的,只是需要些时日。
“不用,你知道我不喜欢首饰,我就看看。”锦殊只是觉得眼熟多看了眼,真送她它也只能在盒子里蒙尘,她想来不喜欢这些饰品。
锦殊没再在意,她放下玉镯来到山洞外边的小平台,确实看见了有大腿粗的好几条互相缠绕的藤蔓。
“这是一种异常生长的岩壁藤,专门生长在陡峭的崖壁,常绿攀援石墙,最长可达百丈。”
黎瀚之简单介绍了藤蔓,他们刚相遇时他才六岁,对它并不了解。后来对医学深入研究,他才知道它原来对消肿解毒、修复筋骨和治疗麻痹有奇效,父亲就曾用它进行研究治疗。
“普通的岩壁藤粗不到两寸,不过,看这些藤蔓,年份已有几百年了,能长这么粗也无可厚非。”
锦殊博学广知,对天南星类属的植物有大致的了解。酒儿曾经补充过相关知识,都存在于林轻绵的记忆中,她想起了些片段。
也许是百花谷湿暖的环境给了它一个良好的生长环境,岩壁藤不断生长进化蜕化再进化,旁边生长了许多小藤苗,那是它们孕育的新物种——初南星,寓意新生的生命。
借助崖壁的支点、岩壁藤的表面略微粗糙的特性,以及并未完全潜入岩壁的藤身,他们更加轻松地攀着爬上了“绳索”。因为近期下过雨,藤蔓多少还是有些湿滑,攀岩的过程有几次都差点跌落。
最严重的一次是摔到了起始的平台,为了救人,锦殊也跟着摔了下来。幸好及时扯住了藤蔓,二人只受了点轻伤,只不过一切得从头再来。
百花谷西北边的这座山群有几座大小不一的山峰相连,其中矮峰与闵山就隔一小步远的沟谷,跨上那个一尺高的断界就可以到到闵山顶。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成功上到矮峰,耗时三个时辰。
曾经的经历恍如昨日,却已过经年。他自与妻子分开并且知晓雪儿已身亡,直至今日之前都没敢再踏足这个充满童年欢乐和悲伤回忆的地方。
黎瀚之闭着眼深深吸了两口气,既然再次来到此地,他也应该放下了。十八年了,当年他也是在这个年纪遇到了此生挚爱,虽不能相守到老,能与她相遇、相识、相知和相爱,他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