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竿轻轻摇曳在无垠的水面,顺水推舟缓缓漂向湖心岛。
岛上一亩三分地全是长势喜人的桃树,听闻只开花不结果,谁料曦棂一上来就结了一颗硕大的果实,水润清甜可口。
在碧绿的岸边悠然垂钓,波光粼粼的湖面映照着曜日,头顶缠缠绵绵飘着细腻饱满的桃花瓣,落在湖面未沾染半点水渍,与善于在水面行走的长足水蝧构成了一幅护花图。
长竿垂在湖面,微风拂过虫飞花移,身旁靠坐着闭眼小憩的爱人。
夜阑拢了拢盖在曦棂身上的灰色长袍,身旁忽而落下一截臂长的花枝,上立着十三朵傲然的花苞。
他刚倾身准备拾起,花枝就落到了曦棂手中,神色莫名似哀伤又像愤恨。
因为她总是神色淡漠,夜阑并不能很好地判断她是何情绪。
忽然,钓竿动了动,在夜阑以为鱼儿上钩时,却瞥见了悬浮在水面的一透明圆泡。
在恍惚间,他竟然瞧见了才子佳人诗词歌赋、煮酒饮茶,可湖面射来的一束刺目的阳光让他下意识闭了眼,再睁眼却如同虚幻泡影,任他再怎么寻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见过姑娘。”
甜美的声音从桃林中传来,不一会儿,一个娇俏的身影自树上跃下。
明明身边尽是一片桃粉,水薇子却喜欢烟青绿色。
一双眸子明净清澈,桃腮粉脸嫣然含笑,看上去十六七岁年纪稚气未脱,实在是个可爱的姑娘。
夜阑看不见林中人却能察觉到声息,因此有些担忧心上人,他略显焦躁不安地将人护在怀中,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无事,等我回来。”
曦棂抬手捏了捏夜阑的腰侧,笑着啄了他一小口起身向林中走去。
“水薇子?”
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她冲着人点头示意了番,绕过水薇子走到了白玉石桌边上。
曦棂很自然地拎起茶壶,从一边准确找出了一只从未用过的杯子,端详了一会儿还是放下了。
她手腕翻转曲臂抬手,一只青碗赫然现于掌上,活灵活现如窑烧瓷器般坚韧,丝毫感觉不到那是由绿叶凝聚而成的。
就在水薇子疑惑之际,曦棂已经端着一碗茶稳稳当当地来到夜阑身边,攀着他的右肩含着笑喂到他嘴边。
后者粲然一笑,张口叼住碗沿就着她的手灌了一大口,剩下的都被曦棂一饮而尽了。
“滴泪的传说你可知晓?”
曦棂很自然地坐上主位,抬手示意水薇子落座。
“是,耳熟能详,那说的确是小仙与钦郎。”
她是天地灵气衍生的化形生灵,说是仙也不为过,水薇子还被称为“湖仙子”。
水薇子惶恐地接过曦棂递来的茶水,虽不知晓对方的身份,但她能感知到那磅礴的深不可测的灵气和力量。
“你,一直以来都没再见过他吗?”
曦棂抿了口茶,看了一眼远处假装认真垂钓却频频偷偷回头看她的夜阑。
“你本失了精血化为原形,想要再化人可要上千年,如今你却能短暂化形,是否想过适合原由?”
“您这是何意?”
水薇子作为湖主自是对周遭一切一清二楚,一个人身死只要魂不灭就可寻得踪迹,但她从未感知到傅钦丘的丝毫气息。
桌面左侧摆放着一截桃花枝,那是夜阑和曦棂之前看见的那一段,不知为何一片花瓣都未曾凋落。
曦棂不语,只是坐着,撑着下巴微晃着茶杯,目光飘忽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
“十三”这个数字并不特别,但对于曦棂来说却有特殊意义。
曦棂和夜阑曾入过一场旧梦,梦中人之身份样貌等都模糊不已,除此之外却十分明晰,天宫和地府是少年少女羁绊最深的两处。
孟婆所说的那十三个故事本已淡忘,此刻由花枝勾引出来,“十三”这个数字倒是分外让人在意。
曦棂气质比空谷幽兰更清新雅致,坐在那儿慵懒清绝的模样就连她一个女子都心醉沉迷。
水薇子自认美貌绝世无双,可曦棂却让人感觉到一种超脱尘世不属于三界的美,她都无颜敢说自惭形秽,好像无论说辞如何都亵渎了那姑娘。
“姑娘,”水薇子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的少女,最普通的也可以是最特别的,“您有心事?”
“这桃花枝很漂亮,想来,我的心思你也是有所察觉的。”
言下之意:你送的,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曦棂不喜不怒,话语中淡淡地带着冷意,水薇子抖了抖身子差点下跪。
“姑娘莫气,小仙确不知晓,还以为是姑娘郎君为卿所折。”
水薇子坐直了身子,神色恭敬带着些许外露的胆怯,实是曦棂身上的气息太过骇人。
“在我之前,岛上可有人拜访?”
曦棂此话一出,水薇子立马皱起了眉,因为玉麦湖的桃花林已经多年没有来客了。
自从知晓傅钦丘身死,湖心岛就不再接受外来游客,每有船只靠近水薇子都会令其不知不觉折返,后来也就没人再敢乘船登岛。
“并无。不过有件奇怪的事,就在昨日,湖面突然起了一阵妖风,带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