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赫连毓来说,高太后要给他安排屋里人,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他根本没有想到过屋子里要多个女子,白天替他管着府中的丫鬟婆子,晚上跟他睡到一张床上。
看了看站在慈宁殿里的那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赫连毓脸皮都红得像晚上的彩霞,红艳艳的一片:“母后,毓儿真不需要屋里人。”
“毓儿,你先将她带回去,需不需要,不是你说了算,长者赐,不敢辞,若是不接受丹珠,那你却是将母后置于什么位置?”高太后沉下声来,满脸不悦:“众人都道太原王纯善纯孝,难道这便是纯孝的表现?”
高太后的声音高亢而尖锐,与她素日里温和舒缓的声音完全不同,赫连毓陡然听到这擦刮作响般的声音,不由得也是吓了一跳,他不由自主的放软了口气:“母后,请保重身体,不要为着毓儿生气。”
“既然你还想着要母后保重身体,那你便将丹珠带回太原王府去,以后她便是你的屋里人,贴身伺候着你。”高太后瞥了一眼丹珠,这可是她精挑细选过的,在慈宁宫里由墨玉姑姑调教了一年,高太后亲自考问过,觉得言谈举止都符合她的要求,这才将赫连毓召进宫来,想要将丹珠赐了给他做屋里人。
孰料他竟然推辞!
高太后紧紧的盯住了赫连毓,不肯有半分放松,在她这咄咄逼人的目光下,赫连毓最终选择了让步:“既然母后这般考虑周到,毓儿便谢过母后。”
不拂逆母后的好意,只能领了丹珠回去,但她到了自己府中,是做屋里人还是做个寻常的丫鬟,那便是他的主意了——再怎么样,母后也不能到太原王府来将丹珠与他锁到一间屋子里头过夜罢?
望着那一前一后走出去的身影,高太后轻轻吁了一口气,可顷刻间眉头又紧紧的皱了起来:“墨玉,你让高国公府多盯着毓儿些,看他与哪家的贵女来往密切,将关于毓儿的事情都给哀家搜罗过来。”
墨玉姑姑笑了起来:“娘娘可是疑心太原王有了心上人?”
高太后点了点头:“若不是这样,为何他今日表现如此反常?怎么来说,哀家的毓儿都不会如此与哀家顶撞,定然是他心里头有了人,这才反应如此激烈。”高太后叹息了一声:“是哀家的错,哀家忽视了毓儿已经长大的事情,还总是将他当小孩子看。墨玉,你快些让高国公府去查查,看他喜欢上了谁家贵女?若是门当户对,哀家便要给他赐婚,也好让他心想事成,不要母子生了嫌隙。”
“是。”墨玉姑姑弯了弯腰:“老奴这就打发人去高国公府传信儿。”
“顺便问下今日朝会里,慕华寅可有什么惊人之语?”高太后微微一笑:“自从慕昭仪进宫以后,这后宫也太静了些。”
她授意高时去向皇上进言,其意却不是在让高时获得直言的名声,表面上是太后娘娘关心皇上子嗣,自己却不好直接出面,只能请了大臣去劝说皇上,可谁又知道她这下边还有一层意思?
用激将法让慕华寅出面请奏皇上多纳妃嫔,这样皇上便会对慕华寅更厌弃,她的计棋子才能一步接一步的往下边走。
皇上厌弃慕华寅,那是高太后最乐见其成的事情,她早就想过这对君臣之间的种种结果。
赫连铖可能会扶持另外一个能与慕华寅对峙之人,可纵观朝堂,暂时还未有这人出现,哪怕是狡猾如宇文智,也不是慕华寅的对手。
慕华寅权倾朝野,更难得的是他办事一点也不糊涂,这些年来,他筹谋着将大虞的边境守得跟铁桶一般,还派兵将南诏叛乱平定,南诏六部又一次向大虞俯首称臣,乖乖交纳岁贡。这样的人,不是大奸便是大忠,可忠与奸却都只是在一张皮下,谁又能看得透?
皇上忌惮慕华寅,可因着他是慕瑛的父亲,这几年才一直相安无事,可若慕华寅都要来离间自己女儿与皇上的关系,皇上震怒之下,可能会有想将其废弃的想法。但是要废去一位重臣,必须要掌握足够的证据,可不能想废便废。
高太后捏紧了手中的佛珠,凤目微微一眯,眼角的尾线便长长的拉了出来,只要皇上起了这个心,自己便火上浇油,已经筹划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让慕华寅背上谋逆叛国的罪名了。
“娘娘,一切交代妥当。”墨玉姑姑走了进来:“外边春光晴好,娘娘是不是到御花园里去走上一走?”
“也好。”高太后款款站起身来,长长的紫色披帛垂在地上,从水磨的青石砖面上扫了过去,一道道觳绉波波相连,仿佛有浪潮阵阵。
阳春三月,御花园里正是热闹的时候,枝头繁花似锦,或是累累如垂珠,或是大朵如杯盏,阵阵芬芳不住从远方传了过来,沁入心脾。园中有穿着各色衣裳的宫女们正在嬉戏追逐,笑声如银铃一般洒落在碧绿的草地上,惊起枝头的飞鸟,使它们扑扇着翅膀直冲那云霄而去。
“咦,娘娘……”墨玉姑姑目力过人,远远望见了那边凉亭里坐着的几个人。
“怎么了?”高太后朝那亭子望了过去,只是看得不太清楚:“里边都有谁?”
“慕昭仪和她的小妹,还有……”墨玉姑姑踌躇了一下,继续说下去:“太原王也在。”
高太后挑了挑眉:“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