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一日,不晚一天。
就在林弈楼重塑根骨一个月后,二师兄杨帆准时到访闲月阁,将林弈楼带到了后山,奉师命教授六师弟洛山剑。
“六师弟……”
看上去有些偏瘦的杨帆打量了林弈楼几眼,轻咳两声,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严肃:“你知道学剑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又有点意义深远的问题,林弈楼微怔后,试探回答:“毅力?”
杨帆摇了下头。
“悟性?”
杨帆再摇头,也不再听林弈楼瞎猜,干脆开口:“学剑,最重要的,自然是你得先有一把剑!”
林弈楼愣了下后,试图从杨帆脸上看出刚刚只是开了个玩笑的痕迹,然而只发现二师兄一脸沉肃,让林弈楼怀疑自己之前听到也许不是一句废话?
杨帆很自然地又问道:“你可有准备?”
林弈楼谈不上有准备,受天资所限,他在修行之道上注定没有太大的发展,这点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故而他连林家家传的万水剑都只是略有研习,接触修行以来,主要是跟着莫陵修习符道,以及张叔的毒术。
但林少爷有收藏好东西的爱好,所以他的乾坤戒里还真放着几把剑。
林弈楼下意识取出其中最好的一把。
剑身略宽,剑锋也略长了些许,明亮如镜的利刃映着蓝天白云,也映照出了杨帆陡然发亮的眼眸。
杨帆脱口而出:“好剑!”
“自然是好剑!”林弈楼点点头,心想这可是铸剑大师席福的封山之作,极具收藏价值,当年要不是席大师欠的债太多,这剑怎么也到不了他手上。
封山之作落入不通剑道的林少爷之手,席福大师有苦难言,直将这口呕心沥血打磨的作品取了个“蒙尘”之名,以示明珠蒙尘之意。
林弈楼也没想到,因缘际会,他此生竟然还真有修习剑道之日,故而杨帆问起剑名,他改了一个字回答道:“无尘剑。”
“明镜无尘,不惹尘埃,洒脱。”杨帆表示肯定地道:“六师弟准备得很好。”
“……”林弈楼略感惭愧:“二师兄过奖了。”
杨帆举起右手,不知从哪飘来的柳枝落入手中,刺挑劈削之间,将洛山基础剑式演练了一遍,一个潇洒的收剑动作后,杨帆问道:“可记住了?”
林弈楼迟疑道:“一半吧。”
杨帆随意抬了抬手。
林弈楼明白是让他回忆演练的意思,只能持剑而上,照着记忆中先前二师兄的动作耍起剑招,慢慢沉浸其中,还真有那么几分意思。
“不错。”杨帆不吝夸奖:“虽说有些瑕疵,但第一次起剑,如此已经不错。”
林弈楼倒是有些诧异,初次见面时,这位二师兄不苟言笑,让人觉得疏远,今日指导他习剑,但是没什么架子,虽然脸上还是无甚表情,看着高冷,说的话反而有几分亲切。
杨帆觉得六师弟眼神有些奇怪:“为何如此看我?”
林弈楼微笑摇头:“只是觉得,二师兄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杨帆面色疑惑。林弈楼便将方才心中所想如实道来。杨帆听后淡淡出声:“冷酷寡言?倒也不错,平日里大家对我的印象大抵如此,我也确实不擅长,也不喜欢和旁人打交道。今日是有教你学剑这件事,故而有话可说,若是平时……平时没事你也见不到我,毕竟我都避着人走,碰上了还得打招呼,也是件烦人的事情。”
这听着怎么有点社恐?
林弈楼闪过这么个想法,来不及多想,杨帆已又手把手指点教导了他出剑时瑕疵之处,又口述了剑诀心法。
林弈楼觉得这学剑第一天教的东西,多少是有些超标了。
偏生二师兄看似亲和,实则严厉,丝毫没有点到即止的意思。
基础剑式林弈楼一练就是数千遍,手都开始有些颤,脑子有些昏胀,不知为何,他感觉空气好像越来越重,越来越紧,呼吸甚至都有些困难。
“好了,休息一下吧。”杨帆一拂衣袖。
林弈楼猛地松了口气,发现周遭总算又正常了起来,后知后觉明悟,他刚才竟然是在二师兄的无形之势中,怪不得压迫感越来越强,还以为是自己哪里练错。
“二师兄,六师弟。”岳清灵的声音由远及近,双手各拎着一个食盒。
“多谢师妹。”杨帆接过食盒,刻意走远了距离。
林弈楼这段时日在闲月阁巩固真元,倒是没见岳清灵,没想到这第一天学剑,清灵妹妹又开始送餐了,且目光投来时,更添几分羞涩。
林弈楼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昨天刚收到家中飞信,同州林家,他的奶奶亲自做主,已经将聘礼送到了上京的岳神将府。
两家本是故旧,很显然在老封君看来,这桩婚事是极其妥帖的,而在林弈楼顺利进入洛山山门后,岳神将也没有推辞的理由,毕竟当初还是他们先把婚书送到林家。
看来有些事不能一拖再拖了!
带着心事吃完爱心便当,林弈楼深呼吸两下,鼓起勇气道:“师姐啊,我有件事同你说……”
同样吃完的岳清灵随口一应:“嗯?着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