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破局的法子……”
傲立在暗灰长剑上俯视全场的风满楼没有去看任何人,只轻声嗤笑着开口:“结果,原来就是赌命么?”
在后方同样躬行作揖拜礼的林弈楼一笑接道:“赌赢了,就是法子。”
风满楼不置可否,语气平淡:“若赌不赢呢?”
林弈楼其实把握还是很大的,毕竟约好了今日交稿,风师伯还留了见面地点,他今日给岳清灵的惊喜,本也就是趁交稿之机,带她见见传说中的洛山剑神,顺便显摆显摆自己的交游广阔。
多少人进了洛山剑宗数十年,都不曾有幸见过剑神一面,这个牛,真的可以吹一辈子。
此地离葬剑台已经不远,幽冥石窟内一点异动,风师伯能够瞬间察觉并且直接进入幻境之中救他脱困,别的不说,他就不相信,先前乌然绮施展阴风邪功准备救走那个少女;傀儡僧人和武兴平激斗那么大的动静,洛山剑神会毫无所觉。
纯粹就是他愿不愿意管一桩闲事的问题而已。
即便风师伯不想管闲事,但却是肯定不能放任栖霞峰弟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惨死或重伤在别人手上,哪怕那个人是洛山掌教。
林弈楼对这一点,还算有把握和自信,所以他敢开口石破天惊,怼得掌教大人杀意升腾。
“赌不赢……”当然了,话自然不能那么说,林弈楼只轻笑叹道:“那就是命不好了。”
风满楼呵呵笑了两声,随口哼道:“你林少爷的命若是不好,还有谁敢说自己命好?”
“呃……”林弈楼不禁语塞,拱手应声:“那弟子就多谢师伯夸奖了。其实我也觉得自己的命挺好的。”
风满楼摇头轻笑,神色略有点忍俊不禁,语气无奈:“你说你,实在没辙喊声帮忙就不行吗?非得用言语把自己逼入绝境?玩一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无聊把戏?”
林弈楼悠悠道:“把戏虽然无聊,但它有范啊!哭着喊着师伯啊,您快出来啊什么的……总归差点意思。”
“……”敢把掌教骂作狗,和直接出声求助,确实差了很大的意思!风满楼莫名其妙觉得竟然还有几分道理。
而两人的对话,直接让在场的洛山弟子们觉得这位同门的命更好了。
虽然洛山剑神自现身以来,没有朝身后方向的栖霞峰两位弟子瞥去任何眼神,但此刻,没人会觉得他们是第一次见面。
洛山剑神的随机机缘,林弈楼无疑是今天之前就真的遇见过了,也因此,才有这样的底气说那样疯狂的话,做那样疯狂的事。
“被偏爱……”
霍山甲神色复杂,低声再度感慨一句:“就是硬气啊!”
……
……
寒暄几句,风满楼眼中这才第一次真正凝聚焦距,真正地看向某人。
面对那道平静目光的袭天越内心微有波澜,面上同样平静。
他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躬身行礼,不管风满楼修为多高,但他才是洛山的掌教,此间论身份地位最高之人,他无需跟任何人行礼,只在风满楼目光看来时,微微颔首道:“风师兄,好久不见。”
“确实挺久了”
风满楼声音缥缈,环望着冬日里的洛山雪景,轻轻问道:“小天,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洛山吗?”
袭天越严肃的神色更添一抹凝重:“师兄此言何意?”
“人各有志,这不奇怪。如我性子备懒,虽然师父有意,但我实在不愿意把这么大责任揽在肩上。所以师父他老人家最后挑了你做这洛山的掌舵者,我也没什么反对的意见,甚至真心恭贺,因为我知道,你确实是不错的领导者。”
“淮南为橘,淮北为枳,世间无通用之法,洛山每任掌教都有自己的想法,犹如师祖广开山门,迎天下修士拜山修习,得多方共举,方有第一宗门之盛景。你做了掌教,自然也有你自己的想法,我一个游手好闲的,没资格,更没兴趣置喙。但是……”
风满楼骤然沉声:“别太过分!”
袭天越不得不退了两步,双手微颤,紧咬牙关,为了不显出狼狈的形象,忍着强烈的难受,将喉口直要喷吐的腥甜硬生生咽了回去,然后吐出口气,依旧只是问道:“师兄此言何意?”
“何意?是我瞎了还是你瞎了?”
风满楼淡淡出声:“遥想当年,洛山门人虽然各有来路,但从不论出身,只以修行为大道,豪情问剑于天,诛天下妖邪。”
“洛山剑宗遭人算计何止一两次?昔年洛山五剑仙的五位师叔名盛一时,带领三千弟子讨伐邪王火云,反中了邪王阴谋,被困无望山半年,同样的药尽粮绝,三千弟子仅存半数,同样地被威胁,只要杀一人,就能活一人……最后五剑仙放声高歌,拼着性命,破了幽虚绝阵,幸存两百弟子,送英魂古剑回山!”
“那才是洛山剑!”
“如今可好,为保全性命,对同门拔剑相向,呵,这事我是真的懒得评价……若不是还有几位固守本心,可堪造就之才,真让人觉得洛山徒有虚名,已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袭天越脸上黑沉,却着实无法反驳。
躬身保持行礼姿势的田芸面色阴沉,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