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瑜回头,见东陵殊站在她身后,正垂着眼眸认真地看着案上的字,玄色劲装更显挺拔压迫。
不自觉地往旁边退了退,摇摇头道:“我哪里写的出,这是书中记载的前朝学者所作。”
“何书?”
卫瑜没想到他还会追问,支吾道:“嗯…幼时在祖父那里翻到的,时日久了,不太记得清…”
“那可还记得作者?”
“岳鹏举。”抬头看着东陵殊,又补充道,“他也是位了不起的将军。”
东陵殊默默点头,又看了一会儿,赞叹道:“这种文体甚是奇特,却极有味道。”
“书中记载,这类叫做词,与我们熟悉的诗和赋不同,是按照不同的词牌名的规则来创作的。”见他感兴趣,卫瑜便细细介绍了词与词牌名。在那些现代的记忆中,卫瑜深觉宋词的精妙,比起律诗的严谨拘束、汉赋的冗长繁琐,词更善于情感的表达,实应推广于世。
“这首词的词牌名是什么?”
“满江红。”
“可还有下阙?”
卫瑜讶然,她没想到东陵殊会对新接触的文体这么快的理解,在他没接到回应转脸看过来后,才点了点头,呐呐道:“有。”
东陵殊挑了挑眉毛,示意她继续写出来。
卫瑜刚拿起笔,突然灵机一动,将笔递了过去,狡黠道:“我方才讲了半天,世子爷不能完全不劳而获吧?这下半阙,我说,你来写。”
东陵殊看着这递到面前的毛笔,睨了卫瑜一眼,伸手接了过来。
“回饮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王岭山缺。壮志饥餐契鞑肉,笑谈渴饮貘阖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既已说了是前朝所做,卫瑜便私自将当中的地点和敌军换成了如今真实存在的。回饮是前朝末帝登基时的年号,当时身处大瀛与晋国的内忧外患中,懦弱的哀帝为抵御大瀛,竟与晋国签署了协约,以颍州、临川、潭州换取五万晋军一同挟加瀛军,不战而割让的行为令无数爱国将士愤怒,以此为耻。
而王岭山脉为东南部的一道天然屏障,阻挡了契鞑族虎视眈眈的觊觎目光,去年赫连墨启便是率军翻过了王岭山脉,夺回了被侵占多年的幽州和相邻的一府两州,大快人心。
至于貘阖,则是北方的以狩猎为生的野蛮少数民族,生性粗暴残忍,不仅大瀛,连晋国也饱受其骚扰,一直是两国拔不掉的眼中钉。
东陵殊征战多年,当然对这一切十分熟悉,洋洋洒洒接着卫瑜原先的上阙写下去,顷刻成篇。
他的字迹比起卫瑜更有男儿的大气磅礴,却并不粗鄙,行走间俊逸流动。所谓字如其人,卫瑜发现他的字比几年前更加的有苍劲底蕴。
正看的津津有味,眼前突然一花,就见面前的桌面空了。
卫瑜惊愕地转身看去,就见一灰色布衣打扮的青年男子卷走了纸张,背到一边展开,砸砸嘴道:“等了半天,终于写全了,这张留有明珠和美玉墨宝的作品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你…你是何人?”卫瑜不禁躲到东陵殊身后,有些紧张地问到。
“他是皇室御用一品画师,司倥。”东陵殊解释道,闲闲前走了两步,冷笑道,“堂堂御用画师,还缺银子不成?”
“缺啊!缺极了!”司倥抖了抖身上有些旧的布袍,一脸可怜兮兮道,“穷的碧漆墨都买不起了…”
卫瑜见他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面容还算俊逸好看,但打扮着实落魄。头发不长,在脖际胡乱扎了一下,仅多出两拳长的发髻,卷卷的显得有些邋遢。
心里有些没底气,出声询问:“不知司倥先生来此,有何贵干?”
司倥冲着卫瑜笑了笑,将手中的纸随便折了下塞进袖中,这才抱拳问礼道:“在下司倥,方才失礼之处,还请郡主海涵。”
“…先生言重了。”
“司倥此次也是奉了皇命而来,为明年陛下四十五寿辰上的百福图挑选原像。”
“百福图?”
“百福图即世间百态图,包涵人景物,涉及宫廷、世家和百姓的生活场景。司倥听闻郡主新办的德雅文会在考核,便不请自来,果然不虚此行啊!方才您与容廷一起作诗的场景我已记下,相信届时定会为百福图添彩!”
“……”
“司疯癫,三声之后,你立刻给我消失…不然我叫你先尝尽世间百态…”东陵殊咬牙切齿地阴沉道。
“是是是…我立马消失,我去清拙那里瞧瞧去!刚才还见他跟着秦家那个小丫头一起看画看的起劲…”司倥跳走,跑远几步回头咧嘴挥了挥袖口,叫道,“喂!这幅字我就拿走了啊!”
“……”
“…滚。”
卫瑜噎的说不出话来,抬头看这位清冷的世子爷也是面目铁青,眼眸深的吓人。
“郡主…小姐们的字都收来了…”银杏捧着一叠纸过来,见气氛不对,小心翼翼道。
“…放下吧。”卫瑜顿了顿,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纸张上。
“世子爷,一同来看看姐妹们的字写的如何吧!”
“…嗯。”东陵殊吐了口气,转身来到她身旁。
两人意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