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二十天,老张家制作的第一批皮蛋新鲜出炉。
吃晚食的时候,一道皮蛋荠菜汤鲜掉人眉毛。
一家人对于皮蛋的市场充满期待,张老头当场拍板,明天让张信山和张信水两兄弟拿去县城售卖,张知嚷着要一起去,张老头也同意了。
因为张老头觉得他这两个儿子,沉稳是挺沉稳的,但脑子实在是不灵光。
至于张知,她想着既然要做好营销,第一步自然是最要紧的。
第二天早上小李氏做好早餐,又按照张知的嘱咐,将特意买回来的酱油香醋用上,调了一盘凉拌皮蛋带上。
父女三人到响水村的时候恰巧有一条船往县城去,是他们常坐的那户人家。
二十几岁的壮年汉子撑船,他媳妇抱着自己的女儿正在喂蛋羹。
张知看得有些稀奇,为什么呢?
这条河上的大部分人家都是疍民。
疍民是以打鱼为生、以船为家的渔民,他们生了女孩要么直接溺死在河里,要么就丢上岸让其自生自灭。
例如他们小水村的赵婆子,也就是张招娣的奶奶,她爹娘算有良心,将她卖给过路的张智守爹娘当童养媳,换了八个铜钱。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赵婆子本是重男轻女下的畸形产物,她又将这种痛苦延续在自己儿媳妇的头上,大儿媳妇头胎生了个闺女,直接就取了招娣这么个名字,而且从那以后对着儿媳妇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对孙女更是动辄打骂,张口闭口不离赔钱货。
张知上前摸了摸小丫头白嫩的小脸蛋,惹得她“咯咯”笑个不停。
“真可爱!”
“是呀,一岁多了,前几天会叫爹娘了,我们当家的高兴的晚上都没睡着觉。”妇人如数家珍地说着女儿的趣事,可以看出来真的很疼爱孩子。
张知看了一眼碗里的蛋羹,环顾船上,船舱的水桶里放了些小鱼小虾,篮子里放了不少鸭蛋。
“婶子,你们家鸭蛋卖不卖?我们家收鸭蛋,和县城一个价格,三个两文钱。”
“卖!卖!卖!”
妇人激动地连说了三个“卖”字,他们这些人在陆地上没有产业,船上又不好养鸡,只能在河里养些鸭子,多少能产些蛋不是?但鸭蛋不好卖,有时候都放坏了也卖不出去。
“行,我们下午回来的时候来取。”
此起彼伏的号子声在河面上回荡,小船划了一个时辰才到县城。
张信山熟练地找好摆摊位置,张知摩拳擦掌,准备开始她的表演了。
“白金换得青松树,君既先栽我不栽。幸有西风易凭仗,夜深偷送好声来。”
一首诗在嘈杂的农贸市场响起,不少商贩都停顿了一瞬,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毕竟在他们眼里读书人那都是高不可攀的,怎么会出现在乱糟糟的集市呢?
“松花皮蛋,卖松花皮蛋喽!”
直到那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家回过神来,不少人都将目光汇聚过来。
“皮蛋是什么东西?”一个婶子好奇地问道。
“婶子,就是这个,您瞧。”张知剥了一个皮蛋给那妇人看。
“这是鸭蛋,看着……像是坏了?”妇人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黑黢黢的蛋,感觉吃一口直接能去地下见祖宗。
张知已经预料到了,手脚麻利的从篮子里端出提前拌好的一海碗皮蛋,解释道:“婶子,这蛋没坏,我们加了一些松树叶和调料腌制出来的,营养又美味,我这里提前凉拌了一些,给大家免费尝尝。”
免费?
围观的人眼睛都亮了,白嫖谁不喜欢?
每个人都上前用竹签插了一块,砸吧砸吧嘴,脑子里就三个字:真好吃!
“小姑娘,你这皮蛋怎么卖呀?”一个穿着灰绿色绸布裙,头戴银簪的胖妇人问道。
张知瞧这婶子的穿着,想必是大户人家厨房的采买,应该不缺银子,立马报出价格,“三文钱一个。”
周围有不少人听了都“嘶”地倒吸一口冷气,鸡蛋都没这么贵!
“给我拿二十个!”胖妇人没管旁人,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六十文铜钱,手腕上戴着的绞丝银镯闪闪发光,一看就不是差钱的人。
“小姑娘,便宜一点呗?”
“就是啊,一文钱一个吧?我多买几个。”
周围的婶子们瞧着张知一个小姑娘好拿捏,七嘴八舌地开始讲价,吵得人脑瓜子嗡嗡的。
张知也不恼,笑呵呵地道:“婶子们,我这皮蛋可是用了好多调料腌制的,便宜卖我不就亏了嘛?”
说完也不管那些讲价的大婶,围观的人中有不少出手阔绰的,已经开始排队准备买皮蛋了。
张知招呼大爹和爹爹上前帮忙,见到两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围观的大婶们也不敢再抓着张知讲价。
有个地中海老头连续试吃了两块,一抹嘴道:“给我来二十个,我带回去好下酒。”
“好嘞!”
张信山和张信水一人负责拿皮蛋,一人负责收钱,搭配得很好,张知就闲在一边看着。
有个老伯好奇地问她:“你最开始念那几句诗是什么意思?”
“爷爷,您瞧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