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备箱的门缓缓打开。
里面空空荡荡,只有残留的水痕。
没有预料中的尸体,所有人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稍微松了下来。
然而,傅斯年的神情却没有丝毫放松。
他快步走上前去,鹰隼般的目光在后备箱的每一个角落扫过。
突然,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小巧的钛合金金属物件,然后迅速地将它抓起。
我凝视着那个金属物件,感到十分陌生。
傅斯年手里的物件究竟是什么?
为何会在后备箱出现?
我记得自己被囚禁时,曾用手摸索过后备箱,那时后备箱里空无一物。
这时,王警官也凑了上来,他困惑地问:“傅少,怎么了?”
傅斯年没有回答,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他拿起金属支架,目光紧紧锁定在内侧的一行序列号上。
看清编号后,傅斯年的身躯微微地颤抖,干裂泛白的嘴唇无声地蹑喘着。
旁边的有眼尖法医,认出了这个东西,“这不是心脏支架吗?”
紧接着,我听到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心脏支架一旦植入,是绝对不能取出来的。”
“取出来一定会……”
傅斯年的双眸瞬间赤红如血,冲到法医面前质问,“一定会什么啊!你说啊!”
“一定会死。”
这句话,瞬间将所有人心中,我还有可能生还的幻想,击得粉碎。
周特助立刻开口询问,“傅少,冷静,这也不一定是陆倩倩的。”
听到周特助的猜测,我都有些愣住了。
小时候,我的心脏都不太好。
但因为这些年一直没有发作过,我竟然忘记都差点忘记了。
我努力回想着,终于想起了上一次心脏病发是在什么时候。
正是当年我被拐卖的时候。
那时,我刚被保姆骗出别墅后,被人贩子丢在面包车上。
因为过度惊吓,而导致心脏病发作,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人贩子气地扇了保姆一巴掌,怒骂着。
“本来就拐了一个不值钱的女娃娃,竟然是个病秧子!”
随后便将我丢到了路边,自生自灭。
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影急匆匆地跑来。
醒来后我才知道,自己是被好心的孤儿院院长发现。
院长还及时给我服用了速效救心丸,这才从死神手中抢回一条命。
可在孤儿院没多久,当初把我丢下的人贩子再次卷土重来。
原来那个人贩子,当时并不知道我是陆家的女儿。
得知我的身份后,他再次找上门来,想要绑架我向陆家勒索巨额赎金。
但保姆却和他起了争执,一脸愤恨。
“我把她拐出来又不是为了钱,是要让陆家后悔!你怎么能把她送回去!”
原来保姆并没有偷陆家的东西,但却因为我哥的无端指控,被陆家人送入了警局,背上了不白之冤。
出狱后,她便想方设法地把我骗了出来。
“瞧不起我的出身,还诬陷我手脚不干净。”
“我倒要看看,等我把你最疼爱的女儿送进山沟沟,以后你是不是也瞧不起她?”
于是保姆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在孤儿院放了一把火,把我带走卖到了南省的大山里。
这便是我能想起自己最后一次发病的记忆。
印象中,我好像就是从离开孤儿院后,我再也没有犯过心脏病。
难道是在孤儿院的时候,院长带我去做的手术吗?
我再次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大概是孤儿院的那场大火,让我丢失了记忆吧。
“我这就去和陆倩倩的家人确认一下,看看她有没有过心脏病史,是否植入过心脏支架。”王警官立刻回答道。
“不用去问了。”
傅斯年低垂着头,声音干涩沙哑,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能确定这个心脏支架是陆倩倩的。”
听到傅斯年的回答,我向他投去了不可思议的眼神,他是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心脏病?
王警官也不解地看向傅斯年,直截了当地问。
“傅少,你怎么知道?”
傅斯年的身形似乎微微一颤,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这款心脏支架是傅家旗下瑞辉集团开发的产品。”
“每一只上面的编号都有固定编码,而且串编码的主人就是陆倩倩。”
“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调取资料。”
我这才想起,之前傅斯年让周特助调取过我的资料,原来他是那个时候知道的。
我有些复杂地看着他,没想到傅斯年的记忆力居然这么好,连这种数字都能记得住。
但傅斯年的身影却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一样,沉默缓慢地一个人开着车离开了。
这次,我没有再跟上他。
傅斯年这种身份不可能撒谎。
如果他没有记错,那这个心脏支架就等于实锤了我死亡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