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工作之余,你父亲想,不是立了功就摘掉右派帽子吗?
怎么医院院长始终没有宣布这件事呢?
于是你父亲就去问院长,院长笑脸相迎。
“目前还没接到县卫生局的处理意见,只要接到摘掉帽子的文件,我第一个通知你,放心吧,老周。我们不希望给你戴上帽子,也更希望你早日摘掉帽子,回去好好工作去。”
半年过去了,你父亲也没有接到摘去右派帽子的通知。
每次去问,院长都说等文件吧。
文件没等来,你父亲却等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这天早晨刚上班,你父亲的诊室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小伙子问:“我打听个人,哪位是老周,周医生!”
你父亲说:“我就是,你看牙吗?看牙先去排队挂号。”
小伙子说:“我不是来看牙病的,我是来讨你命的,为我的父亲报仇,老吴,你不会不认识吧,他坏在了你的手里呀。”
说着,小伙子冲上来抓住你父亲的白大褂不放,放声大哭。
你父亲一下子明白了,小伙子是老吴的儿子。
你父亲预料的事终于发生了。
你父亲说:“你父亲是公安局送到大西北改造的……”
小伙子说:“你不抓住他,说不定他跑到了黑龙江,那天,我在河对岸等我父亲,等来的却是被抓的结果,这都是因为你”
医院保卫科的人听到吵闹声迅速赶来,将小伙子带出了门诊室,并警告小伙子,如果再到门诊闹事,将送他去公安局。
小伙子不去医院门诊闹了。
开始在你父亲下班的路上拦住你父亲闹。
一闹就是半个月。
你父亲把此事反映给院长。
院长说:“在门诊里闹事,我一定管。在医院外边我可管不了,你自己加小心就是了。”
渐渐地,你父亲伙子惊吓着了。
你父亲开始失眠了。
我们一家人替你父亲担心。
但七个孩子最大的才十七岁,还是女孩,我也胆小怕事,根本替你父亲分担不了风险。
一年后,你父亲出现了精神病的前兆,心慌心跳失眠,上班也干不了工作。
一天傍晚。
你父亲在家休病假。
偷偷吞下了金子。
家人把你父亲送到医院抢救。
保住了性命。
得知你父亲住进了医院。
小伙子有半年没再来打扰。
你父亲的病终于渐渐地有了好转的迹象。
你父亲能上班了。
还能给县长治牙病了。
1969年5月的一天中午。
那个小伙子在医院外边的玉米地边上拦住了你父亲。
当时你父亲正在午休散步。
小伙子对你父亲说:“年底之前别让我再看见你。快去死,否则我要了你全家人的命。”
你父亲说:“你老纠缠我做什么,你怎么不敢去找公安局算账?”
小伙子哼了一声。
撂下一句“你等着”就跑走了。
因为这事。
你父亲的精神病又犯了。
在家待不住。
说是去沈阳的姐姐家串门。
散散心。
顺便到医院看病。
6月的一天。
医院接到沈阳陵公梅军管会通知,说去认个死人。
医院的人去认人后,从死者兜里掏出工作证,确认是你父亲,便通知家属去接你父亲的尸体。
你和你三弟海侠随我去了沈阳。
在兴隆店小镇火车站上了火车,当时你的大姐和大姐夫也跟去了。
你和弟弟还太小,才五六岁,还不知道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在火车上听着车轮碾压钢轨的有节奏的声音,还觉得好玩。
进了北陵公园。
先去了军管会办公室。
后来又去陵墓南门的一棵一人高的松树下。
大家不约而同地不再继续往前走了。
你和弟弟先站在原地等。
后来我领你和弟弟走到一棵大一点的松树下。
见你父亲最后一面。
你和你弟弟没有看见你父亲的脸。
只看见一块黑布盖住的人。
我问军管会的人是他杀还是自杀。
没有得到答案。
当时你没哭。
从沈阳回到县里小镇的家。
晚上,我听见你躺在被窝里哭了。
你一定是想起来,你再也见不到你父亲了。
你父亲有个弟弟在沈阳小北二库上班。
听说哥哥死得不明不白,从工厂带回几个人想砸医院打院长,让我母亲拦住了。
在沈阳铁西生活的你父亲的妹妹,你们的老姑听说哥哥死得不明不白,便叫我去告。
本来你父亲去世后医院为了安慰我们一家人,把你大姐二姐安排到医院幼儿园上班,以此解决一家人的生活问题。
你老姑上告医院后,医院不管了,也不安排大姐二姐的工作了。
为了生存,在大太平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