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小姐并没有感受到他内心的冲突。 她反而更加咄咄逼人了:“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说完了。” 他们的额头都快靠到了一起。这样大逆不道的动作也出乎了她自己的意料,但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愤怒几乎烧尽了克劳尼的理智,“你知道了我的所有,阿不思,现在你告诉我你要把我排除在外?在我们已经决定站在同一个战线上头的时候?” 邓布利多率先把眼睛挪开,转而盯向别的什么地方去。 他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吃惊——换成任何的、另外一个人,他或许早就离开了。 但现在,他就像被钉在了这张座椅上。他什么也不想说,但是又期待克劳尼能再说些什么,或者...再问些什么。 似乎从未有人像她这样如此坦诚过。 至少在他面前。 “只是个孩子...”他在心里隐隐约约的默念,“她还只是个孩子。” “你早就知道的。”克劳尼语气平静,但每一个单词从她嘴巴里头蹦出的时候都分外的清晰,“你知道所有——所以你在顾虑什么?” “这件事情和‘伏地魔’有关系吗?” 邓布利多近乎都要赞叹她的聪慧了。 “看来是了。” “但我们早就说过这件事情——如果他不消失,总有一天他会威胁到所有人的安全。如果他一往无前所向披靡,悲剧可能重演——我们都知道。” “阿不思!”她说,“不要把我排除在外!”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因为我还是个小孩?”克劳尼不可置信地瞪圆了她的猫儿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你分明知道——” “也不是。”邓布利多几乎想要畅快地大笑出声了,他也确实是这样做了。 “不是这样的,克劳尼。”他笑着说,“是我的错。” 女孩被他的态度惊吓了一跳,握在两侧木质扶手的手松了一松,把头往后昂了昂。她听上去更恼怒了:”你什么错?谁说你的错的了?!“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你得原谅我,克劳尼。“邓布利多说,”你得原谅一个老人因为过往时而升腾起的小情绪。“ ”所以——“ ”你长大了。“邓布利多说,”但我不想让你知道一些事情。“ ”这不是理由。“彻底松开了手,克劳尼把弯曲着的身子收了回来,站的笔直,“无论是什么——朋友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不是吗,阿不思?你得相信我,你也见到,我有这样的能力。” 邓布利多的笑容收了起来,卸除了温柔的假面,他也用他最真实的、最认真的态度面对她。 ——这才是对的!克劳尼安静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等待他的下一个发言。 过了许久,邓布利多终于给出了他的回复,他轻轻地问:“克劳尼。” “你觉得,为了达成某个目标,期间一定会有牺牲,这值得吗?” 艾伯特小姐扯过凳子,和他膝盖抵着膝盖:“前提是目标值得的,牺牲是必要的。阿不思。” “好。” “我没法确定,克劳尼。”邓布利多说,“但是哈利得成长起来。” “依靠密室?” “曾经是有人打开过它。”邓布利多说,“那个人就是伏地魔。” “所以你怀疑,这次也有他从中作梗?” “但是我们抓不到他。”他肯定了这个答案,“只能等他找上门来。” “伏地魔也是蛇佬腔?” 邓布利多点点头。 “那学生们不应该更危险吗?为什么不把蛇怪先控制起来呢?” “它太大了。” 邓布利多看到艾伯特小姐的表情——他在这一点上与某个与他关系密切的人有着同样的反应——他又改了一种说法,“而且这是必要的一环。” “难道不会有人因此受伤吗?或者死去?有这种风险吗?” “我不能保证。”邓布利多又用那种悲伤的、无可奈何的眼神看向她,“我无法保证,克劳尼。” “这是你看到的吗?”克劳尼抿了抿,理解了为什么邓布利多不愿意将事情完全地全盘托出。 这样一个,充斥着未知的、流血牺牲的可能性的计划,把人们的生命放在天平的两端,将变数作为一个衡量的标准... 这样的计划...? 确实如果换做是其他的人,只要这个人不是克劳尼亚·艾伯特,那邓布利多与这个人之间的关系一定会发生剧烈的变化:所谓的高道德者会与他决裂,而功利主义者会把他拉到等同于他们自己的某些卑鄙目的的战线。 她忽然就明白了邓布利多交由她的,属于朋友间的“信任”是什么。 于是她放心地笑了起来。 “或许是,”担心触碰到什么未知的东西,邓布利多依旧小心翼翼回答,“我们谁也没法确定,但我能肯定这件事情能够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 “你的意思是,风险是值得的?”克劳尼问,“即使当中混杂进了无辜的人可能的生命?” 邓布利多没想到她说的这么直白,他一时间哽住了。 “我明白了,阿不思。”克劳尼站起了身,像往常一样抱了抱他,老人的身躯因为突如其来的拥抱显得有些紧绷,他显然不适应这种被动的处境,“你别担心。” “但是,阿不思。”她说,“有时候,手段是种子,目的是树。” “危险的手段真的能够达成美好的目的吗?我还不确定。但目前的我不太支持。” “我相信你。”邓布利多点了点头。 这次,他眼里的,艾伯特小姐的身影,没有与任何一个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无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