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死了三个,只余下一个泪眼汪汪的小家伙。
溪黎安压着心中沉重,寻了仵作前来验尸,得知那确实是被神女送来的工具所伤,不由得心下一沉。
施工暂停,溪黎安将老李家小孙子带到城主府,叫人好生看着。
陆尚燃在亭外看了许久。
他自第一日听到那声音,得知是凤啸山神女,心中是有些不信的。
后来两三日,那些怪人做事当真迅速又合理,才相信神女庇护溪黎安。
可万万没想到,这最后一日,到底还是出了事儿。
陆尚燃走到亭子中,坐在溪黎安对面,倒上一杯水,语气沉沉:“四殿下,方才大皇子来问。”
溪黎安手掌一紧。
上一世并未出现这事儿,这一家人的住处也并非在水脉尾巴处。
这一世,不知为何,会突然多出来这一家。
溪黎安捏了捏鼻梁,脑海中浮现的皆是那一家人身上的伤痕。
他问了神女送来的这群人,他们都表明自己未曾将工具离手,哪怕夜晚歇息,也将工具都带在身边。
陆尚燃瞧他满脸苦恼,又言:“自第一日得知凤啸山神女大人对四殿下的看重,在下便心有不安。”
“若不然,四殿下直接对外宣称是李老头一家咎由自取?趁早将水脉修复收尾了罢!”
“大皇子便是这般计划。”
陆尚燃话音刚落下,溪黎安眸色凝重,定定的盯着陆尚燃:“他是他,我是我,城主大人,这一家是未央城的人,是溪霖国的子民,三条人命没了,不该如此潦草解决!”
更何况,倘若真是神女送来的人下的手,他必然问责!
陆尚燃眼中闪过一丝慰藉。
他本以为溪黎安与溪沉曜一样。
夺嫡之战,为的是高位,走的是不择手段,倒霉的是普通百姓,伤的是有微权之人。
可溪黎安这番话,完全秉承着得民心者得天下,他听从乞巧神女的话跟随四皇子,是最正确的抉择。
“那四殿下的意思是?”
“且先安排好他家小孙子,看看小家伙的爹娘在哪儿,暂时不要安葬那三人。”
陆尚燃疑惑,“为何?”
“事情没那么简单。”
溪黎安深知,倘若水脉修复好了,大哥必然看不得他得民心。
这恰巧收尾时出事儿,其中若是没有大哥手笔,他不信。
“再去寻个仵作。”溪黎安道,“国师大人现在何处?”
陆尚燃沉默:“在大皇子那里,需要将国师大人邀请来吗?”
“不必,我去一趟。”
溪黎安起身,沉默片刻,语气坚定:“神女送来的一切皆无问题,这事儿有人暗中耍诈,大皇子晚上必然会来寻你,你且看如何应对。”
待他离开半晌,陆尚燃才咂舌恍惚过来。
老李头三口被打死,在溪黎安眼中,已然是大皇子的手笔。
从他之口叫处理了老李头一家,是想嫁祸于溪黎安啊!
溪沉曜住处:
“夫子近些日子与四弟关系极好,那些怪人可知是从何而来?”
溪沉曜迫不及待,未等到陆尚燃回应,只得问问神通广大的国师。
瞧他如此猴急,国师也只是淡然回应:“不知,他从未说过。”
溪沉曜啧了一声,跪坐在国师面前:“夫子,你我之间从未有过隐瞒,不是吗?”
“自然。”国师抬眸看他:“乞巧之时,朗沛国使者途经未央城,圣上言明,想与朗沛国结亲。”
听他岔开话题,溪沉曜心下不满,面上却笑得纯憨:“不知父皇意欲为何,夫子与我直说便是。”
“朗沛国公主只有意于储君。”国师放下手中白玉茶杯,定定瞧着溪沉曜:“我只来了未央城。”
溪沉曜眉眼一亮:“夫子,我已明了。”
话音落下,溪黎安匆匆走了进来,他眼眸明亮,额头分散些薄汗,一屁股坐在溪沉曜身侧:“大哥,国师大人,水脉修好了!”
溪沉曜眼底一闪而过冷意,开口便问:“四弟这么着急就是为了这事儿?今日不是听闻那些怪人打死了未央城百姓?”
“我就是来跟大哥报喜的,方才寻了其他仵作重新验尸,致死伤并非修复水脉的工具,而是仿制的工具。”
其实并没有,这只是溪黎安的猜测。
他目光灼灼,盯着溪沉曜捏着茶杯的手,果不其然,溪沉曜手掌紧了一下。
“四弟如此聪慧,这么快发现了不对,确实是好事儿。”溪沉曜将水喝完,微微眯眼,“四弟从城主那儿来的?”
“是的。”溪黎安乖巧得很,眉眼低垂,声音不大不小:“其实多亏了大哥给的银票,若不然也不会有银两给神女供奉,神女也不会给了黎安指示。”
这话落在溪沉曜耳中,颇有杀人诛心之意。
神女未能替换成他的人,如今使绊子又未成功,还用自己的银票换了神女辅佐——
这些该有的好处本该是他溪沉曜的!
“如此甚好。”溪沉曜面上笑意依然,起身朝着国师弯腰:“夫子,我去寻些糕点,您与四弟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