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外山路,
“我是不是要死了?”
王娘子木着一张脸,满面灰惨。
她昨儿没跟言卿她们一起吃饭,光顾着自闭了。
乍然得知自己种了那个什么‘一寸灰’,且时日无多,医庐那位廖先生归期不定,
这玩意儿就仿佛砒霜一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要了她的命。
为此她整整一宿没合眼,如今无精打采,眼底也全是血丝。
言卿轻轻瞥一眼,“那要放弃吗?”
“就这么放弃,就这么等死?”
王娘子突地脸一黑,
“姓言的!汝人否!人言否?”
听听,这叫什么话!
江孤昀下意识地瞥来一眼,
小六江雪翎微挪半步,不着痕迹地隔开了王娘子,
而老四江斯蘅则薄唇一抿,突地就拉长了一张脸。
王娘子正心烦着呢,
她一脸闹心说:“能活着谁想死啊?可这玩意儿以前听都没听过,再说了,巫蛊巫蛊,南疆以巫蛊而得名。”
“这东西肯定是从南边传来的,可咱这幽州位于大北边,一个是北方国境线,另一个位于南边国境,完全南辕北辙俩方向。”
越是这么想,她就越是心里戚戚然。
真是没成想,
这幽州走一趟,竟然还得把自己这条小命给搭上。
言卿说:“左右你没打算坐以待毙,那就先干了再说。”
“干?干什么干?”王娘子一脸发懵。
言卿说:“嵊唐若是治不好,那便去幽州府城,幽州府城若还是治不好,那便想办法离开幽州,去京城,去南疆。”
“总归方向还是有的。”
“尽量把自己该做的,能做的,全部都先做完。”
“介时尽人事听天命,就算当真无法扭转,但好歹尽力了不是?也不至于留太多遗憾。”
王娘子一时语塞,心中略有触动。
确实,
如今这情况,还真就像这言小娘子所说的一样。
若不拼尽全力为自己争取活路,那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可若努力一下,好歹她尽力了,把自己能做的全做了,若还是死了,那也真就是命了。
但问题是,
“说得容易,可这让我咋努力啊?我上哪儿找那精通巫蛊的大夫去?”
言卿失笑,本是冷清的眉眼多添几分促狭之意,
“你难道不知?有钱能使鬼推磨。”
“若十两银子请不来,那么百两、千两、一万两、十万两呢?”
“假设我们这边开出一个百万两黄金的悬赏,你猜会有多少人动心?”
“介时甚至不需我们亲自登门去请人,只要消息持续扩散,传入那些能人异士的耳中,我信其中有人清高视金钱如粪土,但我更信人性本贪。”
“所以在我看来,只要银子砸得足够多,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十人之中至少能收买五人。”
江孤昀又轻瞟她一眼,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小五。
小五是君子,为人也通透,
可真若论清醒通透,恐怕这位妻主也并不逊色于小五。
这般想着,他凝睇着言卿那一袭素雅白衣的身影,不知怎的又突然想起另一个人。
——江家大哥,江虞羲。
那人也如她这般。
其实他们兄弟几人身上,皆有一些与大哥相似的地方。
好比老四斯蘅那一身轻佻,不止是受六儿的父亲沈丛吟影响,也是因家中大哥总是不着调,时而便有吊儿郎当的一面。
又好比小六儿江雪翎从前以琴乐仙音而闻名,
但少有人知,六儿能精通音律,是因大哥从前曾为其启蒙。
而此时王娘子一脸无语,她面无表情地看了言卿好半晌。
“你是不是忽略了什么问题?”
“嗯?”言卿瞥来。
王娘子一脸抓狂,薅着她自己的头发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首先得有钱啊!没钱还谈个屁?”
“我之前所有家当全算在一起,总共也才四百多两银子,但那些银子全叫你这个周扒皮给扒了个一干二净了,我如今兜里比脸还干净,哪还有什么银子啊?”
“真要是想凑够几十万或者是上百万两,那还不如让我把整个嵊唐县的夫侍全娶了算了!”
一旦成婚那些男子的家产就全成了他们这些妻主娘子的私有财产。
但王娘子就琢磨着,这地方死穷死穷的。
恐怕整个嵊唐县加起都未必能凑得出百万两白银,越想她越是丧气。
言卿忍俊不禁:“犯不着,真心犯不着。”
她摆摆手说:“挣钱这事儿我已经有点眉目了,不过我还缺点帮手。”
王娘子猛地一扭头。
她也不蠢,闻弦音而知其雅意。
“啥眉目?你缺人手?你想让我帮你做事?”
言卿眉梢一挑,“近日族中变化较大,开了许多铁匠作坊、油坊、磨坊等等,这些东西总得有人管理,另外就是后续兴许还要制盐。”
“制盐!??”
这玩意儿可是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