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欢跟在打手身后穿过吵嚷的赌坊往后院去,不同于前厅的吵闹,后院中只有零星几个小厮,说话也是低着声音,打手带着辛欢走到长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口,示意辛欢等待,自己先进去。
没一会儿,打手就出来叫辛欢,辛欢刚踏入门槛,一股扑鼻的药味传入辛欢的鼻腔,透骨草和鸡血藤?看来是有人受伤了。
房中布置很简单,一张桌子两条长凳,桌子上放着一个水壶,靠墙处摆着一张床,床上坐着一个男子,面黑无须,五官很普通,但一双眼睛非常有神,他左腿上有两个木棍裹着布条固定,但却并不直,腿侧鼓起一个大包。
辛欢上前行一礼:“见过朱老大。”
那面黑男子点点头,果然就是人称活阎王的朱老大。
朱老大脸上没有表情,看辛欢穿的破破烂烂,脸上又有伤:“受何人欺压,又为何找我庇护?我又为何要庇护你?”
一连三问,看来那打手把自己的话转述给了朱老大,辛欢如实回答道:“我家有一香膏方子,效果极好,近来十分热销,那城东胭脂铺想要强买我家方子,找一壮汉上门殴打威胁,我家只有我与母亲二人相依为命,实在无法,听说朱老大为人重规矩,讲情义,特来投奔,寻条活路。”说完,辛欢从怀中拿出五百两银票,双手递到朱老大面前。
那朱老大接过银票一看,这么多!看来那方子果然赚钱,略一思索,城东胭脂铺?不就是那个出了名的黑店,听说那店里的掌柜有个当衙役的姘头,那壮汉怕就是那个衙役了。
“我们这行,最忌讳与官府有冲撞,城东胭脂铺的掌柜跟一个衙役关系不一般,有道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我怕是庇护不了你。”说着,就把银票放回辛欢的手里。
辛欢咬咬牙:“终究只是一个衙役,朱老大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的,我愿以香膏五成利润换朱老大的庇护。”
朱老大呵呵一笑:“五成有多少我不知,但若没我庇护,你连一成都没有,可见你并不诚心。”
辛欢不想再高了,因为前两天城北书院夫子回信了,王家三口如今就在沙门岛,毕竟是城北书院的学生,夫子一直有关注王涵的现状,只是路途太远,除了找程县令打听,每每有流放犯人的官差,也会让他们帮忙捎些东西去。
辛欢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不瞒朱老大,我家做这香膏不过月余,银子确实赚了不少,但我早年受人恩惠,后来那家人遭难被流放了,我一直心中记挂,想用这赚来的银子开路,把他们救回来,沙门岛那个地方若想赎回一个人,千难万难,需要多少银子也未可知,若是五成也不能庇护我母子,那我只好离开扬州府了。”
朱老大平日最重情义,听辛欢这样说,心中生出欣赏之情,但还是不想接下这事,只道:“这扬州府虽大,却更重利益,你母子二人势弱,离开也好,去个小县城,开个胭脂铺子也能糊口了。”
辛欢叹口气,行了个礼就要出去,在门口时停住道:“朱老大,你的腿看弯曲的形状应该不是简单的骨折,怕是骨头已经断了刺进了腿侧边的肉里,要找大夫重新接骨才行。”
“慢着!你懂医?”朱老大有点激动。
“略懂。”辛欢有些疑惑,这朱老大激动啥,这个朝代已经有外科的各种手法了啊,腿断了又不是不能接。
“那,你能帮我把腿接上嘛?”朱老大满脸期待。
“这~朱老大还是找大夫吧!”辛欢摸不着头脑,这朱老大都开赌坊了,应该不缺找大夫的银子吧。
朱老大闻言,眸色渐深,长叹一口气:“若是能找来,我早找了,那能接骨的大夫说什么也不给我这个地痞混子接骨,扬州府就那么一个会接骨的大夫,唉~”
“这~”医者仁心,但是这个仁心也不该划定区域吧,这个老大夫有些极端了,地痞混子也不一定是坏人,就好像那个欺压上门的壮汉衙役,也不是什么好人。
“罢了,你应该也就十岁上下吧,我真是昏了头,怎么想让你给我接骨。”朱老大自嘲一笑,真是病急乱投医。
“我可以。”辛欢坚定的看着朱老大。
朱老大惊讶的看着辛欢:“真的可以?你不是骗我吧?”
“我若骗你说接得上,最后却接不上,怕是也得被你打断腿,我何苦。”辛欢说着,就上前查看朱老大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