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恩话音未落,就看到林莺时回来了。
“孩子去哪了?”
“扔了,养孩子太耗费精力了,这才几天,我都早生华发了。”
“你把孩子扔了,陛下那里怎么交差,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喜获千金。”
“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林莺时正演得起劲,披风的衣襟被拉开,一只肉乎乎的小拳头探出来,紧接着是那张粉雕玉砌的小脸,咧着嘴冲着宋怀恩笑 ,露出两排粉嫩的牙龈。
宋怀恩也笑了,褪去了阴鸷,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乍暖还寒,气温还有些凉,林莺时压了压披风,压不住狂躁的心跳声。
“明日让章管家找个奶娘吧。”
林莺时思绪有些恍惚,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胡乱地点点头。
“夫人,你怎么了?”
“嗯?”
东篱把瑞金兽的小手炉塞到她怀里,笑着说:“今日你频繁走神。”
“可能是春困吧。”她看向熟睡中的九九,“小懒猪。”
“巴掌大的孩子你不让她睡觉,还想让她头悬梁锥刺股?”
“看来我是越发纵容你了,当心我让章管家把你发卖。”
“夫人,你才舍不得我呢,要是没了我,谁给你梳头,谁给你端茶倒水, 捏腰捶腿,谁洒扫院子,谁料理花池……”
林莺时哑口无言,她院子里虽然只有东篱一个丫鬟,可一应事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省下来不少丫鬟婆子的钱。
她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也就代表事情翻篇了。
大年初二,宋怀恩一大早就出去了,林莺时把孩子揣在怀里就回娘家,半路被宋怀恩的马车截住。
“你怎么没等我?”他让仆从把马车上的贺礼搬过来,“你空着手就回娘家?别人会说闲话的。”
林莺时用摇铃逗九九,说话习惯性地夹枪带棒:“我嫁了一个臭名昭著的佞臣,别人说的闲话还少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宋怀恩转头看向窗外。
林莺时穿着缀珍珠翘头履的脚重重踢了踢男人的小腿:“窗户大开,你是想冻死我们娘俩吗?好黑的心肝。”
“啪嗒”一声,窗户重重落下。
怀里的九九被声音吓到,身体猛地缩了缩。
“九九别怕,他不是坏人。”
柔和软糯的语调像是一缕香一样,飘入宋怀恩的耳畔。
“对不起。”外面风大,窗户是被风吹落的。
马车停在林府,他们夫妇二人被迎进了中堂。
“九九,这是你外祖父,这是你曾祖父,快点叫人。”
宋怀恩笑得无奈,九九小小年纪怎么会叫人,不哭闹已经很给面子了。
九九摆出招牌动作,笑不露齿,因为她还没来得及长牙齿。
林明川父子已经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欣然认下了这个孩子,还封了大红包和见面礼。
林明川给了一个碧玺葫芦玉佩,小巧精致的一枚,握在掌心里刚刚好,九九也很喜欢,爱不释手。
银珐琅彩百家姓长命锁是林居易亲自戴在九九脖子上的。
用午膳之前,林莺时打算把长命锁取下来,生怕项圈硌到九九细嫩的肌肤,可她上上下下找了个遍,都没看到长命锁,就连碧玺葫芦玉佩也不翼而飞了。
“夫人,不是奴婢,奴婢什么也没干。”东篱跪在地上。
“我知道不是你,除了我爹和祖父之外,还有谁抱过孩子。”
“没了。”小姐尚在襁褓之中,东篱很谨慎,自然不敢让其他人乱抱。
林莺时身体一僵,匆忙掰开九九的嘴,怀疑她把碧玺葫芦玉佩吞下去了,万一伤到了食管……
九九嘿嘿嘿地冲她笑,林莺时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会不会是端公爷把东西收起来了?”
林莺时立马差人把在书房议事的宋怀恩喊过来,她倒不担心打扰了男人们商议国家大事。
她爹和祖父跟宋怀恩都不是一个阵营的,自然不会相谈甚欢。
“是,东西我收起来了。”
“你放哪了?”她看九九挺喜欢那个碧玺葫芦玉佩,打算在照着那宝葫芦的样子做一对摇铃。
“收起来了。”
“你收到哪里了?”
“收起来了就是收起来了。”男人面不改色。
林莺时心想他今天莫不是吃错药了,怎么这么难沟通,跟听不懂人话一样,要是真听不懂人话,怎么能如此精准地揣摩帝王心,一路平步青云。
她好像是参透了什么,嫌弃地皱眉:“你穷疯了吗,那是我爹和我祖父赠给九九的见面礼,你都想贪墨。”
跟小孩子抢东西,还真是好大的脸。
“她尚年幼,我代为保管也是理所应当的。”
那葫芦玉佩和长命锁都是林明川父子的一份心意,自然是要留给他跟林莺时的孩子,断然不会叫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婴占了便宜。
林莺时气过头,已经不生气了,罢了罢了,不过是两个小玩意,就当是丢了吧。
她戳了戳九九的脸颊,为这个苦命的孩子捏了把汗,九九以后就是首辅府的嫡女,可摊上一个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