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二前脚刚走,刘青山三人就对视了一眼,齐齐叹了一口气。
他抬手,拍了拍田石头的肩膀,意味深长道:“石头,以往是哥错怪你了。”
“青山哥,你啥意思?”
“没啥,小孩子家家的知道多了没好处。”
田石头老实巴交“哦”了一声,果然不继续问了。
宋言汐看在眼里,不由地轻叹一声。
师父他老人家当年说的果然没错,要忽悠得趁早,孩子大了就不好糊弄了。
不过看这孩子的实诚样,高低还能糊弄个几年。
怕她误以为他们是在欺负田石头,刘青山赶忙上前两步,压低声音解释道:“郡主有所不知,这孩子大小就心眼实,看路边的野狗都像是好人。
这里面的道道太多,总不好把所有话都掰开了跟他讲。”
眼下得了空还好说,平日在军中,忙着训练和应付上头都不够,哪有谁有功夫同他说这些?
私心来讲,他们这些过来人也不希望他过早的明白这世间险恶,人情冷暖。
他们有这个心,自然是好事。
只是……
宋言汐看了眼并未听他们说话,而是乖乖回去坐下的田石头,似有所感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闻言,背对着他们的田石头耳尖动了动,分明是在偷听。
宋言汐不由得勾了勾唇。
谁说这小子傻?
依她看,精明着呢。
刘老看人的眼光,毋庸置疑。
刘青山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迷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咬了咬后槽牙,气笑了。
“这小子,好的不学,跟人学会偷听了。”
不等他挽袖子过去找他算账,耳尖的田石头一把掀开了被褥,麻溜地钻了进去。
片刻后,一双布鞋被扔了出来。
田石头的声音隔着被褥传来,“青山哥你别生气,俺什么都没听见。”
话刚出口,意识到不对的他“哎呀”一声,把被子裹得更紧了。
刘青山一时哭笑不得,惭愧道:“让郡主见笑了。”
宋言汐仔细将册子收好,看着被裹成蚕蛹模样的被褥,不由轻笑道:“此子难得纯真,未尝不是件好事。
但凡换个人,这本册子未必能保得住。”
恐怕林庭风手下的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如此重要的东西,会藏在一个憨厚老实看上去连句谎都不会撒的孩子身上。
即便被搜身,也多半是草草了事。
刘青山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郡主还别说,倒真是这个理。”
似是想到什么,他面上多了为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明白他心中顾虑,宋言汐直接开口道:“石头突发高热,我是来为他治病的,无关其他。”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们只需安心养病,旁的事,交予我和王爷即可。”
刘青山闻言,神情一瞬变得激动,作势便要跪下。
他道:“郡主高义,我等实在无以为报,往后全凭郡主差遣!”
宋言汐伸手扶住他,沉声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你们无需放在心上。”
另外两人原本也要跟着跪,听到这话不由得停了动作。
他们对视一眼,还是齐齐跪了下来。
一人道:“我们不是不识好歹的人,郡主这么冒险帮我们,理应受我们一拜。”
另一人也道:“那些死去的人,如今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就由我们这些能说能动的,替他们说替他们跪。”
刘青山声音悲怆道:“还望郡主成全我等。”
“你们……”宋言汐心下动容。
不等她再开口,身后传来刘军医幽幽的声音。
“不是个个嚷嚷着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瞧你们如今这出息!”
刘青山解释道:“先生曾说过,生而为人,上跪天地下跪父母,中间可跪恩义之士。”
他反问:“郡主心怀大义,愿意为我等的亲人讨回公道,此等大恩如何跪不得?”
刘军医挑眉,似笑非笑问:“她不过是嘴上应下罢了,尚且还未做到,你们现在跪是不是为时尚早?”
见几人有一瞬迟疑,他趁热打铁道:“左右如今城中瘟疫四起,她一时半刻也走不了,谢不谢的不若等她真的做了什么,再说不迟。”
刘青山当即反驳道:“刘老此言差矣!”
刘军医横眉,“这会子不说我俩是本家了?”
刘青山顿时涨红了脸,好半晌憋出一句,“一码归一码,这压根就不是一回事,刘老就别拿我们取笑了。”
“谁说老夫是玩笑?”
几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做不出反应。
田石头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生气道:“您这么说不对!”
“哪儿不对了?”
“哪儿都不对!”
田石头一张脸涨的通红,嫌自己趴着说话没气势,干脆推开被子坐了起来,表情严肃道:“您不讲理。”
刘军医挑眉,好笑道:“来,你大点声,我没听见。”
刘青山原本要去捂田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