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南雪再回到上海,是八月十二的晚上。
陈正从早上出门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他说要准备一些常备药给方南雪带上。
顾师母看着顾维民这么早,有些奇怪。看到从顾维民身后走出来的独自一人的方南雪,心里就全明白了。她走上前去拥着方南雪,安慰道:“没事啊,以后你去了国外,会有新的朋友的。”
方南雪说道:“师母,我没事,陈老师呢?”
“哦,他出去给你准备东西了,他怕你水土不服,说要给你准备一些常备药。对了,你苏老师说后天会过来送你上船。”顾师母说罢,伸手拉着方南雪坐下,“你此去万里之外,离我们就远了。你要万事以你自己为先,不要想太多知道吗?”
方南雪点点头,她说:“师母,我知道的,我会照顾好我自己,你等我以后挣了钱带你去下馆子。”
顾师母被逗笑了,拉着方南雪上楼去看行李,嘴里说道:“走,去看看师母给你准备的东西。你走得早,若是再晚个天,你就能见到我公公婆婆了,他们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他们见了你,一定喜欢。”
贵师母准备的颇为周全,除了本季节的换洗衣服,怕海上风大,特意准备了一两件稍微厚一些的外套;配着衣服的发卡;擦脸的珍珠霜和口红;还有两本介绍欧洲风土人情的书和笔墨和一个笔记本等等。
顾师母看方南雪看着那本书,说道:“那是你苏老师特地去书店里买的,又找人问了确定里面的内容确实对你有用专门送过来的。他说你比他强,他像你这么大还全靠家里供应呢。”
方南雪笑笑,看着帮自己的收拾的师母,说不感动是假的。她来了这一年多,对她好的女性长辈除了池太太就是顾师母,都是把她当自己家孩子一样来对待的。人在陌生的地方,遇到对自己好的人,就会忍不住想哭。
然后,方南雪就真的哭了,哭的犹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顾师母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阿雪,阿雪不哭啊。你有什么委屈都跟师母说。你哭的师母难受。”
方南雪在顾师母怀里哭了好一阵,然后轻轻的挣开了顾师母的怀抱,她有些脸红的说:“师母,我没事,我就是舍不得你们。师母,对不起,我把你衣服弄脏了。”
顾师母笑笑:“不要紧,洗洗就好了。你心里可好受些了?”
“嗯。”方南雪点点头。
“那就好,今天你好好休息,明天上午我们去jenny家里和她们见一面,下午去徐家和朱先生见一下。和他们沟通一下细节。徐家那边来过电话说会派个人一起送你们过去,等你们安定下来再回来。这样我们也放心些。”顾师母这样说道。
此时,楼下传来阿玲开门的声音:“陈先生,您回来了?先生带着王先生和方小姐已经回来了。”
陈正回应了一下,先去看了一下顾维民和王怀远,知道妹妹和阿雪还没休息,就向方南雪的房间走来,正要敲门,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顾师母笑道:“进来吧大哥,阿雪还没有休息。这孩子这两天累坏了。”
陈正点点头,进去以后把自己今天买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说道:“阿雪,这是些常备药,你带着。船上虽然也有配医生,但是总是不那么方便。里面我都贴好了标签的。”
方南雪打开一看,还挺齐全的:“陈老师你好厉害啊,退烧药、拉肚子的、拉不出来的。中暑的、清热解毒的、咦,怎么还有个项链?”
陈正:“那是麻药,里面是粉末,一点点可以放倒一头牛,你留着保命,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这可是费了老大力气才从别人那里要来的。”
方南雪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这可是防身保命的神器啊,正要开口再道谢,陈正已经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行了,你就不用道谢了。赶紧睡觉吧。”
顾师母看着哥哥出去,低声笑道:“你陈老师这是有点不好意思了。那项链你可要保管好,那应该是他从他师兄那里要来的。我哥师兄医术比我哥高明多了,因着我哥后来不学医,就不待见我哥了,这次估计是说了不少好话才要来这东西。行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我来叫你。”说罢,走出门去。
夜晚,方南雪一个人躺在床上,阿月不在身边,她多少有些不习惯。这一年多以来,全靠阿月帮着,她才能这样顺利的过渡过来。只是,如同阿月所说,只怕以后很难再见了,自己至少三年回不来,三年过后,物是人非,只怕阿月身边早就有了别的朋友了。
而夜的另一边,池太太看着从小宠爱的女儿在睡梦中喊着‘阿雪’,她知道自己也许不该这样逼着孩子离开她最好的朋友,只是那样远的地方,如果让阿月去了,她还能回来吗?
池太太擦了擦眼角的泪,对着熟睡的女儿说道:“阿月啊,哪怕你怪我恨我一辈子,我也不能让你和阿雪走。你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以后到底是个什么光景,谁又能知道呢?”就像当年自己的丈夫一样,为了避祸,在自己生下孩子没多久就离开了家,一别经年,连梦都不曾入过。
“唉”池太太一声长叹,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阿信和阿诺来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