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方南雪收到了丹珠仍然未醒的消息,这几乎确定了丹珠从此以后只能躺在病床上,对此,方南雪除了感慨人生无常以外,其他的都是爱莫能助。亨利已经被警方给关押起来了,等时间到了,检察官会对他提起公诉。不出意外的话,公诉完亨利会被执行死刑或者终生监禁。
方南雪叹气,让约瑟夫他们帮自己留意公诉的日期,打算到时候去看一下,只当是为了自己的这个不怎么来往的老乡尽一尽心。
只是不出意外的时候往往就会出意外,这天上午,方南雪刚在教室里上完课,就被人叫到了乔的办公室。乔看到乖乖学生进来,和一个中年女士介绍:“警官,她就是你们要找的雪。雪,这是处理丹珠同学案件的警官。”
方南雪有些疑惑的问:“警官,是有什么事情吗?”
女警官点头,神色严肃:“有人投案自首了,是那位丹珠的仆人,你们应该也认识,我们查过,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她说你们认识。”
“卓玛?”方南雪虽然猜测过,但是一直不敢往那个方向想,“怎么会是她呢?”
女警官:“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她,但是她是自己来的。她说她见到你才会说出真相。所以,方小姐,请你配合我们。”
方南雪看了眼乔:“老师,我过去一趟。”
乔不太放心,但是他下午还有课,不能跟着一起去:“去吧,雪。如果你晚上没回来,我会去那边找你。”
到了才知道,卓玛要求见的,不仅仅是方南雪,还有次仁。次仁同样也很不理解卓玛的做法,在他看来,丹珠虽然偶尔拿鞭子打她,但是大多数时候对她都挺好的,把她从西藏带出来,给她上学的机会,也让她有独立的空间。
“所以,丹珠,这是为了什么?”次仁带着难过和愤怒问她,“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你可以和我说,你为什么要害的丹珠一辈子躺在病床上,一辈子不能哭不能笑。”
丹珠定定的看着次仁,笑了一下,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的表现,然后她看向方南雪:“雪,我可以这样叫你吧,我本来也想和陈海月告个别的,不过我觉得她胆子比较小,我怕吓着她,我就只能叫你来了。”
方南雪叹口气,心里的猜测化为真实的时候,谁都会有些震惊的:“卓玛,你愿意告诉我为什么吗?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也能证明你不是故意的,我会恳请警方和检察院为你主持公道的。”
“我其实并不想让她残废。”卓玛看着方南雪,眼里的愉悦越发的亮:“我最初的想法是让她死。只要活着,谁知道残废的人就没有能够站起来的那一天呢。我可以跨越山川和大海来到这千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她自然也有可能发生奇迹。”
方南雪不敢打断她,只是看了一眼次仁:“次仁先生,看样子真相恐怕会很残忍,您要不要先出去,等会儿警官会把真相告诉你的。”
次仁听到卓玛的话,握紧的拳头上青筋凸起,若不是有人拉着,只怕就要冲上去给卓玛一拳了。方南雪只怕卓玛是故意想看次仁发怒,不得不劝着次仁先出去。
次仁被警察强行拉了出去,方南雪重新坐了下来。
卓玛开始讲起了她的故事。
1906年,即藏历火马年,夏天,雨水充沛,草木丰盛。
卓玛四岁,扎着两个小辫子,小脸上是高原孩子特有的红彤彤。那天她的阿爸很高兴的回家来,说他们家就快要转运了,她和哥哥姐姐扑在阿爸的身上问为什么。
阿爸温柔的摸着她的小脸,脸上是止不住的笑,今天扎西老爷请了其他的贵族老爷太太们来家里做客,他们去骑马玩儿,回来的时候一位太太不知道怎么惊到了马,是他冲上去死死的拽住了发狂的马儿,这才让那位贵族太太没有受到伤。
扎西老爷拍着他的肩膀夸奖他干的好,他的机智和勇敢保住了扎西老爷的面子,在问了他的名字后,扎西老爷就让他回了家。
“卓玛,我们的好运就要来了。”阿爸苍老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对着妻子和女儿期待着,“央金,你说扎西老爷会赏赐我们什么?要是能赏赐给我们一些小麦就好了,我的小卓玛,还没有吃过麦子呢。”
一家人都在笑,央金把存了很久的一点荞麦拿出来煮了给丈夫吃,期望着丈夫的勇敢能为一家人带来好运。卓玛那天晚上依偎在阿爸的怀里,听着阿妈教哥哥姐姐唱歌,她和阿爸说着:“阿爸,我今天好开心,希望我们可以一直这样开心。”
阿爸问了:“小卓玛,为什么这么开心呢?”
卓玛仰着脸看向阿爸:“今天吃到了以前没吃过的荞麦,比糌粑好吃,希望以后可以少吃一些糌粑,多吃一些没有吃过的。”小小的卓玛悄悄的在阿爸耳边说着自己的心愿,“阿爸,我还希望有一天可以喝到牛奶。”
卓玛一家人是最低贱的奴隶,一直居住在主人家的牛棚里,靠着一些发霉的糌粑来过活,偶尔,卓玛跟着哥哥姐姐也会出去挖一些野菜,但是那一定是在管家和主人家都不注意的时候,大多数时候,他们也需要和阿爸阿妈一起干活儿,就像她的奶奶一样,从能爬能走一直干到死的那天。
“雪,你知道‘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