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第一次尝试问道前,宁明其实就看见了两种不同的路。
一是顺其自然,迎合禁忌道的畸变;二是逆流而上,对抗并掌握这股大道之力,实现可控的畸变。
他当时就是想要以第二种方式去证道。
只是那时的自己连悟道都会被极大的影响,完全没有丁点成功的可能性。
但现在有了转机。
在自己死了一次后,禁忌道为了将自己给重新凝聚出来,道我应该是和本我融合了一些。
这给了自己掌握禁忌提供了一丝可能性!
宁明停留在昏暗的甬道中,前面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对手。
他并没有立即迈动脚步,比起这个试炼,比起白帝剑,自己的问道更加重要。
这是一个相当关键的时期,就像是盘在菩提树下最后的释迦摩尼,能否彻底觉悟就看这一刻。
宁明在这时回忆。
从童年时期一直到现在,禁忌就像是融入进了自己的影子。
不知有多少次,自己都完全是靠着这股污染世间的力量才活了下来。
在外人眼中有趣的是,在客观事实上,自己也的确就是一个名为“禁忌”的“上帝”麾下的牧师。
牧师这个名字其实就很有意思。
在某一体系的神话故事里,世界被比喻作牧场,众生为牛马,放牧的人便是所谓的牧师,负责教化、驯养世人。
而上帝则是牧场主。
并且,和其他规则类的大道不同的是,禁忌道是有一种类似活物的自主意识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主动呼唤宁明。这点相当的令人惊悚。
最开始的时候,忌神大概就是那个名为禁忌的“上帝”交给自己手里的一把驯养众生的鞭子。
到了诸天后,更是“大方”地逐渐向宁明交出了祂的部分力量。
宁明这才明白自己为何一直都有种隐形的矛盾。
因为他从一开始其实就隐隐感受得到,自我的意识一直都想要对抗这股操控着自己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进行拉锯战。
“我要证的道,的确不是禁忌道。而应该是我自己的路。”宁明再次自语,再次握紧双拳,眼睛在这一刻愈发光采。
同时,他心跳加快。
如果,人间真是一个牧场,群雄逐鹿中原,都想要宰执天下,包括这条大道也在其中,以一个超脱万灵,如同上帝的地位。
那,作为牧师的自己现在就是要夺过主上的鞭子?
何其胆大!
可又还有什么比扼杀“父”更能让人生命澎湃的呢?
“宁明,你知道你现在是在想什么吗?”
忽然,忌神的声音冷不丁地再次响起。
“我当然知道。我前所未有,如此的清醒。”宁明道。
“清醒?你现在的疯癫程度甚至还要超出黑暗禁忌!”忌神如此质问,“宁明,孕育你的一切到头来都要被你这个家伙所反噬是吗?你知道背叛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宁明沉默。
孕育了自己却要埋葬掉自己的所有,不愿承认自己是一个新生的生命。
然后,
他也问道,“所以,忌神,你现在终于把我看作是‘我’了吗。”
“”
忌神沉默。
“天机宫也好,诸天的制度也罢,包括制造出宁夜的禁忌,这一切都该过去了。因为我降临,踏足在了这片
土地上。”
“现在,我所要做的就是贯彻我的意志,推动所有一切,向前。”
宁明收起念头,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距离宁明进入陨日宫,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夜之久。
然而,聚集在这座宫殿外的生灵数量却不减反增,到了后面,甚至到了密集的地步。
形形色色的妖兽,有的是本体,有的是人身。万妖宫中将近九成的妖族长老都聚集在了这里,各种议论。
“别吵别吵!这里很关键。”
正在这时,陨日宫内突然传出声音。
众人陡地一怔。
干等了三天三夜的阎光立马抬起头,什么很关键?对方是到哪一步了?
“终于要出来了吗?”众人心情紧张起来,好奇不已。
“我劝大家期望值别太高,高了不好。”
有一些妖族长老又笑了,但笑得表情有些不自然。
确实。
宁夜作为禁忌生灵,被吹捧得越高,等下要是取得成绩平平,摔得也就越狠。
另外,要是宁夜真的打破了陨日宫中的最高记录。
作为昔日妖皇号令诸天的白帝剑,难不成还真要被他给取走?不给人家东道主面子?
“最好是,前十到前二十就差不多了吧。”虞雪儿轻咬了下粉唇。
陨日宫,宫殿内,那株长生药所化的生灵此刻可没想那么多,只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盯着画面中的那个男子。
“结束了”
末了,一声叹息。
滴答滴答
豆大的血珠滴落,流了一地,长长的,一直延伸进后方来时的黑暗最深处。
就如同自己的人生。
宁明站立在甬道的尽头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