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厅里的双层窗帘,从一早就没摊开。
阻隔掉阳光,视线昏暗得像傍晚六七点。
宁幼恩压着心跳,一点一点去寻。
男人的五官,没在黑暗里。
望不见一丝情绪的面庞,却让流淌在周围的空气,因他直至冰点。
唯独有一束勇于赴死的光芒,从缝隙间钻出,突兀地打到他冷峻的眉骨上。
宁幼恩倏然一扫,甚是畏惧。
不管同他多亲密,周赫的疏离,是天生骨子里透出的凉意。
他不笑,不怒,端坐在那,就是一团禁忌。
她惹了,想逃,很难。
“周周赫哥?”女孩止不住发颤的音节,小心翼翼唤他。
周赫缓缓合上亲自带来的建筑书籍,后腰压着叠起的抱枕,半掀起眼帘。
幽深的瞳色染冰,虚虚凝她,“去哪了?”
宁幼恩努唇,葱白的指骨捏着包带,小步靠近,“去宁家了。”
她说去,没用“回”。
半靠在椅背上的男人,喜怒不露地打量她这一身装扮。
同早上传到手机里的照片,如出一辙。
米白色的雪纺衬衫,淡黄的膝上荷叶边小裙子。
半扎的乌发,柔情似水。
不失小女孩的天真,又不失初长成女人的娇媚。
依偎在叶书桉怀里,那样的亲密无间。
周赫倏感眼瞳刺痛,悠悠开腔,“一个人?”
他试探,加重女孩的心跳。
“是一个人。”
本来一开始,就是她一人去的。
宁幼恩扯着粉糯的小嘴,回答。
微张程度不大,吴侬软语的。
整个人看起来又乖,又纯。
可偏偏周赫的心,在听见她的答案后,愈加恼火。
谁敢猜想,就是这样一个干净,清透的小丫头,竟在他面前,演了近一个月的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一个人就敢单枪匹马?”
周赫讥笑,故意咬重后面那四个字。
宁幼恩下意识琢磨。
还未反应过,下秒,她侧在一边的手臂,被男人不由分说地扣住。
猝不及防的力道,带着她往前一摊,踉跄失衡,跌坐到男人微敞的大腿上。
硬挺的西装长裤,磨着她轻薄的裙边。
暧昧泛滥,痒意丛生。
她耳根烧红,虚扶他两侧肩头,羽睫慌乱。
又顾及他后腰的伤,想起来,低声呢喃,“你的腰我起来”
裙边的布料刚挪一分,却又被男人施压而落的大掌,沉沉摁住膝盖。
她发抖。
视线彷徨,停在他绷紧的手背上。
那一根根凸起的青筋,贯穿开她每一帧的心跳。
“去宁家做什么?”
他刨根揭底,一句句往下坠。
女孩紧张,鼻尖渗出层薄薄的细汗,“没什么。”
“没什么你会去?”
周赫不信。
踮起她的下巴,眼瞳冰如刃。
一一戳破她藏着,掖着的心思,“昨晚的视频,宁幼琳传的?”
他知道。
他居然都知道。
宁幼恩心口浮沉,一上一下,根本压不下去。
“昨晚书桉在k one闹事,为了你,嗯?”
他明明都知道了答案,却还在磨她,非要她亲口承认。
“周赫哥,姐姐诋毁我。”
宁幼恩仰眸。
漆黑的眸子里,掺着想告状的委屈。
可又担心,周赫站她这边,听她说吗。
“所以你登门讨伐,带立案书了吗?”
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宁幼恩点头承认,“带了。”
“带了,当面挑明,你不止想她同你道歉,而是你想要别的东西。”
周赫倏地收紧力道,推近她与自己的距离。
审视的目光,死水一般汹涌。
宁幼恩揪着心,被狠狠拖了进去,“我想要自由。”
“什么自由,离开宁家的自由,还是离开我的自由?”
有了户口本,独立门户。
她不再受宁家任何摆布与牵连。
同他如今是身不由己,纠缠,是因为一切怕暴露。
周家名誉受损,宁家也一样。
就算周泽惠再怎么赶尽杀绝,她依旧还是宁家人。
离开了,便不再有任何关系。
天大地大,没了翅膀,有腿。
能跑,能躲。
宁幼恩,你是这样的意思吗。
“宁幼恩,我就真让你这么不情不愿?”周赫倏而发笑,一抹悲凉,却硬生生钻出他的眼角。
惹得他凄美,又落寞。
不给她解释的缝隙,他继续说,“叶书桉替你出气,你觉得他好,同他一起上宁家讨伐,谎称只是一个人。”
如雷贯耳,宁幼恩瞳仁蜷紧。
他压着火焰刮喉的愠怒,酸里酸气,歇斯底里。
“替你下架视频,等你一天,忍着痛楚来找你,我就不好吗?”
他松了她下巴,去压她后颈。
宁幼恩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