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高速,天色已黑。
马场在郊区外,遇上晚高峰期,堵车了。
原本轻松一小时的车程,妥妥塞成了近一个半小时都还没下高速。
哭了一晚,加上赶路,副驾驶上的女孩侧着身子,脸色倦怠。
“困了?”
一路无话,这是周赫开的第一声。
他不主动说话,宁幼恩不敢啃声,整个车厢同冰窖一样。
宁幼恩动了动腰肢,轻嗯了声,“有点。”
周赫瞥了眼她紧紧环住自己的手。
“冷吗?”
车子里开暖气,但白天出来,她没穿外套。
周赫又调高了一档。
宁幼恩虚弱摇头,“还好。”
前方塞成长龙,车子停滞,周赫扭头看她。
一张小脸白成透明的纸张,鼻尖微微渗汗,眉尖偶尔蹙起。
而发现周赫在看自己时,宁幼恩慌张地别过去脸,收紧抱在胳膊上的手。
“不舒服?”周赫询问。
他声音淡淡的,沉沉的,像催眠曲。
宁幼恩忽而感到有点困,但无奈,胃内翻涌得她难受,强撑着不能睡。
这么久,她一直胃疾的毛病。
遇上饿,和长途困车里,就更难受。
她撑着半掀的眼帘,去看外面的天空,已是整个被暮色笼罩。
方才从马场出来,还有一大半的蓝天白云,现在这么晚了,周赫还在送自己回市区的路上。
女孩的声音细细软软,从副驾驶位上蔓延而来,“下了高速,我自己坐车回去吧,你赶紧回马场那边。”
rpeter还在马场,今晚有宴席,周赫不在,会失了礼貌。
宁幼恩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错开他的问话,为他着想。
后面车子鸣笛,车辆重新启动。
周赫目视前方,余光落在女孩隐隐发抖的身影上。
下了高速,周赫车子没停,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附近一家小型的诊所。
“你带我来这干嘛?”宁幼恩看着方向不对。
周赫没回答,直接下车绕到另一边给她开车门,倾长的身躯弯下,侧进副驾驶去解她身上的安全带。
宁幼恩下意识反应,压住他欲将把自己抱起的手,“别折腾了,你快回马场去。”
“胃疼怎么不说?”他冷下脸。
宁幼恩一阵绞痛袭来,捂在肚子上的手往下压去,“会耽误你。”
这四个字,从她微启的唇齿间溢出,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
周赫不听,长臂执意穿过她膝弯,把人抱出车内,冲进小诊所里。
“医生在哪?她胃疼得难受。”
一守门的女护士,见这么一个高大的帅哥,怀里抱着一女孩从小门里挤了进来,愣了半晌。
沉浸俊颜回神,“有有,在里面。”
宁幼恩紧紧揪他衣襟,“哥哥,这个医生等下按肚子会不会很疼,我怕。”
周赫差点忘了,这小姑娘娇气得很,最怕疼。
他低头哄她,抱上诊室里的小床,轻拍她脑袋,“疼就咬我。”
而此时刚沾上床的女孩,开始出现胃痉挛的反应,额前发丝散开,豆大的汗水直冒。
周赫瞳仁收紧,“医生怎么还没来?”
护士赶忙准备药物同工具,“现在近七点,医生都放饭了,到后头喊了。”
高速下的应急小诊所,不比市区医院,时刻有医生值班。
加上这种应急的小诊所,都是自家院子隔出来的。
女孩平躺的身子,逐渐蜷缩成团,掌心里的手泛凉。
周赫忍不住,又低声催促了声,“护士,麻烦你让医生快点。”
他面相矜贵,对怀里的女孩更是温柔呵护。
护士提前挂好吊瓶,观察打趣了声,“这年头哥哥疼妹妹,我再去给你们喊一声。”
“再忍忍,医生来了,打针舒缓下就没事了。”周赫薄唇贴女孩额尖,呼出的热气暖洋洋的,好像能止疼。
宁幼恩闭眼,感受着他贴近的气息,原本打颤的睫毛闪了闪,“哥哥,以前医生打针后,书桉会偷偷给我塞糖,你有吗?”
糖?
周赫没有。
他更不知,以前她胃疾犯了,书桉会随身给她准备糖哄着。
周赫心底道不明的遗憾。
他了解她太少了。
“等医生来了,我给你去买。”
“买橘子口味,草莓口味。”宁幼恩疼得吸鼻子,“有次书桉炸我,塞了我最讨厌的榴梿味在里面,害我本就吐光了胆汁,又吐了一次,胃更疼了。”
周赫极少听她说这些,本该吃味,却莫名地想继续听她说下去。
“他不是最照顾你的吗?”周赫捧她脸。
她脸愈发苍白,唇瓣也是,除了内唇一点点红以外。
宁幼恩动了动被他攥在掌心里的手,半阖目的视线里,是周赫冷白的指骨,没有对戒,紧抓着她不肯放。
她笑得轻轻,“书桉照顾我,对我好,偶尔欺负,但都会赔礼道歉。”
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哥哥,你欺负我,没跟我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