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夜幕降临在了小渔村里。
阿谷尔一家人如往常那样,一起坐在并不宽敞的主屋里共进晚餐,唯一和往日有些不同的,就是今天的餐桌上多出来了吴能这么一个意外来客。
餐桌上的食物很简单,一大碗淡得跟水一样的野菜汤,几个小饼子再加上一条不算大的鱼干,这就是阿谷尔一家人的晚餐了。
石承和铁面的伤势都不轻,因此二人眼下都在各自的床上歇息,阿谷尔一家人很贴心地将食物送到了他们的床边。
“阿谷尔大叔,今日真是多谢你们了,这是我们三人的谢礼,还请你们一定要收下。”吴能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衣兜里摸出来了五粒金珠,这些金珠是从祝明涛的储物袋里找出来的,石承在白天的时候便叮嘱吴能找个机会把这些谢礼赠给阿谷尔一家人。
“吴小哥说哪里话,互帮互助是圣尊教诲中的美德,贤人必因助人而得眷顾。”家中年纪最长的卡伽老太说道,她一边说着,一边虔诚地引用了《圣尊记》当中的一段经文,“圣尊曾化身万千,行于大地。一日行至一邑,人不知其为神王,然亦持饮食及祛瘴药以助之。明日又行至一邑,人不知其为神王,冷眼逐之。历练已毕,还至神国之门,圣尊召二邑民众前来,曰:凡助我者,皆与我入神国;凡逐我者,皆入冥间为奴。不义者当受永刑之罚,而义者可得永生。”
吴能笑着点头应和了一句,心里面却有些意外,他是在寒月国家土生土长的寒月人,但是还真没有见过多少人如卡伽老太这般虔诚。
阿谷尔原本并不想收吴能的金子,倒不是因为他不爱财,而是他觉得吴能给他的实在太多了,他这辈子也仅仅只是在一个到村子跟村长谈生意的商人手里见过一次黄金的真正模样。
不过在吴能态度坚决的再三坚持下,阿谷尔一家人最终还是欢天喜地,连声道谢地收下了金子,仿佛吴能才是出手助人的那一方。
“好了外婆,我们还是赶紧吃饭吧,今天帮着阿爸阿妈干了一天的活,我的肚子都饿坏了,这位吴哥哥的肚子也肯定饿了。”阿谷尔的长子坎达说道。
阿谷尔一家共有五口人,阿谷尔、阿谷尔的妻子墨妲、墨妲的母亲卡伽、十一岁的长子坎达和九岁的女儿迪雅。除了坎达和迪雅外,阿谷尔夫妇还生育过两个孩子,但是那两个孩子都在时疫中去世了。
卡伽老太把一本颇为破旧,用草纸装订的《圣尊记》放在了桌子上,这本《圣尊记》是她最为得意的财产之一,虽然破旧,但是村子里面只有卡伽和村长的妻子有这本经书。
和家人们按照传统青云教徒的家庭正餐礼仪进行了祈祷后,大家开始吃了起来。吴能从小到大没怎么见识过这样的礼仪,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吴能看着自己面前的野菜汤,他端起来喝了一口,又淡又苦的汤水差点让他吐了出来。
最终在自己个人意志的帮助下,吴能还是强笑着把口中那些他从没喝过的野菜汤给咽了下去。在野菜汤的衬托下,吴能一时间觉得那干巴巴的鱼肉和粗硬的饼子一下子变成了珍馐美味。
“这东西是给人喝的吗?”吴能紧皱着鼻子想道,“阿谷尔大叔一家人是怎么做到每天都能咽下这种食物的?”
阿谷尔看到了吴能那怪异的表情,问道:“吴小哥,可是不合口味?”
“啊不不,”吴能连忙摆了摆左手,笑着说道,“非常的好喝,非常地美味。”
“那就好。”阿谷尔笑着说道,“不够的话这里还有。”
吴能连忙摆摆手,干笑道:“谢谢大叔了,我喝这些就够了。”
在吴能艰难地和菜汤斗争的时候,坎达突然好奇地问道:“吴哥哥,我听爸爸和妹妹说,你和另外两个叔叔是从海上漂过来的?你们也是渔夫吗?”。
“我们倒不是渔夫。”吴能笑着答道,他想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找个随便些的说辞搪塞一下,“我们其实是做生意的商人,船在海上遭了风浪,就我们三人侥幸逃出,最终大难不死,漂到这里来了。”
卡伽老太温和地笑着,道:“这是圣尊英灵庇佑的缘故,三位平日里定然是积德行善之人。”
“是啊。”吴能笑着答道,“对了阿谷尔大叔,你们这里还有那种点燃后可以用来疗伤的草药吗,我的同伴说那个好像叫……叫什么鱼尾草,是一种在海岸边生长的草药。”
吴能并不知道鱼尾草该怎么译成楚泽语,于是他只能将其从官话直译过来。
果然阿谷尔也听不懂吴能在说什么,“你说的是崖花儿草是吧,很抱歉,我们家里有的就那些了,想要再买就得等河岸那边开集市的时候了。”
“这样啊……”吴能的表情有些苦恼,“不过大叔你们这一带都是海岸,野外应该也有这种草药生长吧?我去野外摘几株也是可以的。”
吴能话音刚落,阿谷尔一家人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惊恐,“吴小兄弟你不要命了?要是被大城里面来的巡林官逮到了,除非你是那些个大商会里的人,否则的话他们见一个杀一个!也就是西边一个看管山坡的巡林官老爷好说话,我们村子里的人才能偷偷过去摘些野菜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