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阴殿中,掌门华真子取了三炷香,虔心拜倒,给祖师上香。
他的大弟子谷天行,也跟着一板一眼地祭拜祖师。
上完香,华真子取了两个蒲团,示意谷天行就在殿中坐下。
谷天行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开口道:
“霁月师叔这些日子太过火了,杀了太多同门了,闹得鸡犬不宁。”
“秦长老、陈师叔他们都忍不了了,师尊你为什么不出面制止霁月师叔?”
华真子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
“天行,你可知为何当初你师爷不选资质最高的霁月,不选战力最强的你屠师伯,而是选了我当掌门?”
谷天行愣了愣神,沉思半晌,回答:
“弟子不知。”
华真子道:
“因为我脾气好,能容人。”
“赶尸派势弱,需要对外柔软,韬光养晦,道经曰:刚强者亡,柔弱者生。”
谷天行若有所思。
确实,赶尸派本就实力衰微,对外如果凶横,只会加速消耗本就不多的资源。
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侮大邻,可亡也。
赶尸派能在势弱的情况下绵延至今,韬光养晦的策略功不可没。
这时,华真子又道:
“对外柔软、韬光养晦,不代表一味退让,面子软,里子就要硬。”
“以往你屠师伯横行霸道,蛮横强势,我一样能容他?因为他和我互为表里。”
“屠师兄死后,赶尸派才进一步衰弱,直到你霁月师叔回来。”
谷天行沉吟良久:
“师父,我好像懂了一点。”
“莫非,屠师伯是您暗中支持的?”
华真子不置可否,又道:
“你师弟李德彪,一样莽撞粗横,用得好了,便是你接任掌门后的最利的刀。”
“你不方便做的事,他代你做;你不能说的话,他代你说。”
“他越凶横,你手中的刀便越锋利。”
“你若能恩义结之,威严约之,自能坐稳掌门之位。”
谷天行明悟了。
怪不得自家师尊被暗暗指责软弱,但掌门之位却稳如泰山。
“原来如此,弟子受教了。”
“师尊,那云飞龙师弟呢?该如何对待?”
华真子也不恼,耐心地教导道:
“日后你若接了掌门之位,和李德彪一表一里,维持宗门不败。”
“若是云飞龙能突破天仙,我赶尸派自是复兴有望。”
忽地,他长叹一口气:
“云飞龙这小子的角色,本来类似于当初的霁月师妹。”
“霁月师妹天资卓绝,有望突破天仙,才是师父希望所在。”
“可惜当年发生了那事,霁月出走数千年才回来,终究没有突破。”
谷天行恍然大悟,对师爷的安排暗暗叫绝。
他又道:
“那白师弟呢?他又该是什么角色?”
华真子沉吟良久,道:
“白羽这家伙,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深思下去,又有点捉摸不透,倒是不好说。”
“自你霁月师叔回来后,她那一脉,都捉摸不透。”
谷天行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才说道:
“师尊,霁月师叔已经引起了公愤,您还是多约束一下。”
“不然,只怕会波及到您自身。”
华真子叹道:
“霁月不是屠师兄,没有几千年的默契,我也约束不了她。”
“她最近做的确实过火,便是我也时常心惊。”
师徒二人相顾无言。
赶尸派风雨飘摇,便是掌门也深感无力。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一群人蜂拥而入。
华真子见状收起愁容,问道:
“秦长老、武师弟、冯师弟、陈师弟,你们怎么来了?”
入殿之人,却是副掌门武长林、一众长老、殿主,以及核心弟子譬如钟山和秦武阳。
几乎大半赶尸派高层,都齐聚于此。
兵马殿主冯长眉两条白眉如箭般张开,高声道:
“华真师兄,我们要召开宗门大礼议,弹劾霁月!”
华真子面色微沉:
“冯师弟,大礼议可不是儿戏。”
“霁月虽然行事莽撞,我也十分头疼,但到底稳住了前线战事。”
“况且同门一场,何必弄得跟生死仇人一样?”
秦长老冷哼道:
“她若念及同门情谊,怎会完全不给面子,对老夫孙儿动手?”
“老夫门下就武阳资质优越,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老夫绝饶不了她。”
“还有,你门下钟山被她搜魂弄成半个废人,你这师父是怎么当的?”
秦长老资质最老,便是掌门也要敬他几分。
霁月之前哪里是擒拿秦武阳,分明是在动他命根子,他如何能受得了。
副掌门武长林则是高声道:
“宗门规矩,若是超过七成长老联名,可以发起宗门大礼议。”
“华真师兄,霁月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