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太子梁适正卧坐在榻上,手中把玩西鲜国进贡的琉璃盏,散发着五种色光,仿若宝珠杂糅,尤为精巧。
隔着一道山水幕帘,外头的人正跪地述况。
“殿下,那寺庙中人确为白家公子白景,已经让人给他下了附子乌之毒,此毒不易诊断,且解药······”那人双手抬起,上面放着一个白瓷药瓶。
梁适朝前点了下头,身旁站着的小覃子便上前将药瓶拿过,递给他。
“唯一的解药在您手中,已经放出了消息,那白家老头儿定会摇着尾巴来向您求药,到时······便什么都好说了。”
“做得不错,赏。”
“诶,嘿嘿,”接过几锭银子后,那人才又补充道:“不过,将那老痞子除掉后,属下还发现了这个东西。”
他从腰间掏出件儿东西再次呈上。
梁适摩挲着上面的“端”字,他这好皇兄也坐不惯那端王府的椅子,想来试试他东宫这把黄椅了。
“有话就全说了,说一句憋一句,舌头太短,可需要孤帮你拉长?”
“殿下息怒”钟瑜突感手里的银锭越发的重,罢了,至少银子到手了。
“还有,还有端王妃在那座寺庙里······”
忽地,帘后发出一声清响。
“但······但是,端王妃住于东边,白公子住西边,白公子醒不了,他们应当见不了面,属下问过,端王妃早一天便到了庙里祈福抄经书,好似并不知道此事,就只是单纯的礼佛。”
钟瑜的手交叉立于空中,却十根手指都在颤抖着。
“似乎?孤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似乎。”
“是,确定,绝对不知道此事。”
“行了,下去吧。”
“诺!”钟瑜几近连滚带爬,落荒而逃。
出了殿门,才总算落了心,赚点儿银子买酒不容易。
小覃子上前作揖,“殿下,端王妃提前出现在那儿,与在痞子身上搜到端王府的东西之间,当真只是巧合?”
梁适摇晃了几下瓷瓶中的东西,其与瓶壁触碰发出了几声闷响,他眉头微抬,将其倒出在桌案上,几粒黑色丸子一个接一个滚出来,在白玉桌案上十分扎眼。
“吱,”梁适拿起白瓷瓶子将,用底部将药物碾碎,摩擦的声音尖锐、刺耳。
“看样子,这东西不干净了。”
“殿下,钟瑜······如何处理?”
“诶,说什么处理?左右都是为孤办事的,没有功劳亦有苦劳,他喜欢银子,那就给他银子。”
“喳。”
······
帮阿度磨药消磨了些时辰,那药当是熬得差不多了,沈筱筱与阿度说了声,便前往药房。
她刚要过去时,却在回廊见到个人洒扫僧人出了药房,与她打了个照面。
此人面生,上一世也未曾见过。
“扫厨房吗?”
“施主,扫完了,您可以进去了。”
待她进去后,眼眸扫了下角落肉眼可见的泥。
当真扫过了?
她浅笑了下,便收拾一番后,拿着碗去了司徒幽的房里。
见他还躺着,她只好搬了个木椅坐到他床榻边,把碗递给他,“喝吧。”
司徒幽见人来,便扶着伤口缓缓坐起身,尽显虚弱,“多亏沈小姐这几日来无微不至的照拂,钱某好转了许多。”
还好转,隔壁的白景方才都能出去拜拜佛祖了,这钱庄主还在这期期艾艾地躺着,可见此人体质不佳。
她都怀疑,那场打斗,他是不是只是过去装模作样地挥剑了。
沈筱筱皮笑肉不笑,“自然要照拂,毕竟钱庄主可是捏着我的命门,不好生伺候着又怎么好向您提要求啊。”
司徒幽看着碗里的东西,不信,用汤匙舀了几下。
透明的。
又喝了一口,“沈小姐是怕我口渴?”
沈筱筱闭眼点头,“自然,水是万物之源,以水补亏,以源修缺,多喝些也能早些好起来。”
虽不知她卖的什么关子,即是关心,毒药他也喝,随即,便全下了肚。
沈筱筱很满意,“既然药也喝过,水也润肚,我没日没夜照顾你这么久,钱庄主是否也该给我些好处?”
在这等他呢。
司徒幽与她讨价还价,“可我是亦为了救沈小姐而负伤,此为相抵相消,又谈何好处?”
就知道他会这么辩驳。
“错了,我也未曾告知过白景,”她稍微凑近他,降低了些声音,“你拿钱办坏事的事儿,双面间谍可不好当呢。”
突然地凑近,让沈筱筱的体香肆无忌惮地钻入他的鼻息。
“好,你要什么?我给你就是。”
沈筱筱嘴角一勾,坐了回去,“就喜欢钱庄主说的这话。”
喜欢他啊。
而后沈筱筱的嘴一张一闭,说的什么司徒幽听是听了,就是心已然不在话题上面。
“那就劳烦钱庄主了。”
沈筱筱觉得钱某人多病几次也好,最好是都让她来照看,才两日,就变得这么好说话,总归是药没白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