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斐瑜抬头对上裴玉含的神色,走到右手第二位的位子上坐下。
她看清裴玉含敷着厚厚妆粉的面容,充满怒火的双眼,自然也知晓裴玉含昨日由失望到伤心再到嫉恨的心路转变。
或许是从小没得到什么宠爱,楚斐瑜一向冷清冷血。她并不能理解裴玉含对宗睿明伤心到心碎的情绪,竟能让怀相不好的裴玉含几乎一夜未眠,还要强撑着来凤梧宫请安。
爱情真可怕。
内殿,薛京芷听青书回禀裴玉含的情况,心头怒火顿起。
“她不要这个孩子也不要命了是不是!蠢货!还不快请太医来凤梧宫!”
这几年的恩宠真是宠坏了裴玉含的脑子,昨日皇上不愿晋她的位分已是有所不满,眼下竟连腹中胎儿都不顾了。
以为苦肉计能打动皇上不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宗睿明只会认为裴玉含贪念荣华、不配为人母。
想到负责裴玉含保胎的也是自己,薛京芷忍着怒气从内殿出来,正巧看到裴玉含坐在位子上为难楚斐瑜。
方才,当楚斐瑜落座时,只听对面的裴修仪道:“放肆!我让你坐下了吗?”
“宜贵人未免太过猖狂,刚得到晋封便僭越上位,如何对得起皇上的恩赐?”
“娘娘若看不惯嫔妾,直说便是。实在没必要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臣妾头上。”
楚斐瑜本想看在裴玉含有身孕的份上稍稍避让,没想到退一步蹬鼻子上脸。
皇后昨日明言免去裴玉含请安令其静养,所以今日楚斐瑜便坐在左边第一的位子上。
这算不得什么错,凤梧宫正殿本就没留裴玉含的位子,宫中也并无要给未能出席的妃嫔留位子的规矩。
况且席美人几人都起身入座,没道理自己一个贵人还要继续向裴玉含行礼的。
横竖自己都没错,看裴玉含一副“找事”的样子,楚斐瑜就更理直气壮了。
一听楚斐瑜的直言直语,裴玉含一捂肚子,倒在位子上开始哼哼唧唧。
“啊,我的肚子,好疼……”
裴玉含特意带的两名贴身婢女,此刻一人扶着裴玉含,一人上前对楚斐瑜道:“宜贵人,我家小主身怀有孕,十分辛苦,宜贵人便是有天大的委屈,也不该拿皇嗣撒气。还请宜贵人重新行礼,问皇嗣之安。”
婢女站在楚斐瑜的面前,昂首挺胸,同主子一样嚣张至极。
“够了!”
薛京芷出来时正好看到如此乱象。
“还不快扶裴修仪去偏殿安置?皇嗣出事,所有伺候不力的宫人九族全诛!”
皇后话音刚落,便有四名粗使婆子抬木制担架进殿。
不管裴修仪愿不愿意,从她拿腹中皇嗣做筏子向楚斐瑜发难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一败涂地。
楚斐瑜见识到皇后对裴修仪的态度,放下心来,起身向薛皇后请罪。
“打扰皇后娘娘清净,是妾妃失德,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看戏的席美人等五人如梦初醒,一连请罪。
“妾妃失德,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不管如何,前殿吵吵闹闹令皇后不得不出来维持场面是实情,即使她们什么都没做,也是有错。
薛京芷冷声道:“念在你们初犯,抄写宫规三遍,都起身吧。”
美人虞青燕进来时便看到殿中冷清的情形,连皇后娘娘都不知为何提前出来。
但她一向沉默寡言,朝薛皇后行礼问安后,笨拙地祝贺楚斐瑜晋位之喜,便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一句话都不说。
殿中气氛更加凝重。
终于,在请安时辰前一盏茶的时间,薄昭仪步入凤梧宫正殿。
行完礼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后,薄昭仪有心想问薛皇后今日发生了什么事,却见后者端起茶盏道:“本宫无事,你们都回去吧。”
直到站在凤梧宫门外,薄昭仪都一头雾水。
但她看见新晋的宜贵人,开口叫住这个昨日无礼的新人。
“宜贵人,我还未曾祝贺你晋位之喜,不如去我那坐坐?”
楚斐瑜屈膝直言道:“昭仪盛情,嫔妾本不该拒绝。只是皇上说有赏赐给嫔妾,嫔妾要准备接赏呢。”
她从一开始就是话语莽直但备受宠爱的人设。初入宫时话少,侍寝后稍露锋芒,本来还要费些心思得宠,宗睿明都将宠妃剧本塞进她怀里,楚斐瑜自然牢牢演下去。
接二连三地在楚斐瑜身上吃瘪,这让薄昭仪面色很不好看,看着薄昭仪离去的背影,楚斐瑜知道她是记恨上自己了。
无妨,后宫之中,哪有不遭人记恨的宠妃呢?
楚斐瑜一连侍寝七日后,第八日正值十五,皇帝宗睿明去了皇后的凤梧宫。
次日下午,初荷坐在小凳上,手中为楚斐瑜整理丝线,嘴中说道:“不知皇上今日会不会来看小主。”
楚斐瑜放下书籍,板起脸来:“初荷,揣度圣意是大罪。”
初荷一惊,立刻放下活计请罪。
“奴婢口不择言,小主恕罪。”
“以后可要记住了。”楚斐瑜知道初荷最是听话,淡淡道:“还好只有听冬在这里,为叫你长个记性,罚半月月银。”
初